10.07-10.18
10.7
那一天对我来说就是噩梦,每天似乎总是有新的问题和焦虑出现。早上一起床发现,自己的德国手机卡被停机了,完全没有任何网络和信号。这一下子又令我陷入了极度的慌乱和恐惧中。因为没有网,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翻译成德语告诉老板这件事。到公司后第一件时间就是连接公司的wifi,然后排查原因。我才发现,是我的无限流量手机卡自动激活了,我的旧手机卡自动停用了。我一下子慌了神,因为我还没有收到新的手机卡的实体卡,等于是出了公司后我就会处于失联模式。这也就意味着,我仅剩的一点消遣和娱乐,也就这样突然地消失了。那一上午我是在极度的恐慌中度过的,思前想后的我最终决定,午休后请假去我办理新手机卡的营业厅线下问个清楚。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了我,我赶忙回家收拾东西拿上护照,坐公交车前往施瓦姆市。在公交车上看到了两对说俄语的母女,小姑娘长得真是好看,我第一眼看就不像德国人,当他们开口说俄语的时候,令我感到格外的安心和亲切。
我很幸运的是那个营业厅下午开门后的第一个人,但即便如此还是花了很长很长时间。店员打电话向电话卡公司询问为什么,该怎么做。后来我才知道,貌似是,其实可以直接在手机上在线激活,等于是不用等待实体卡。(还是我的实体卡寄丢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对于没有任何中国人和前辈帮助的我来说,我有且只能去线下营业厅办理和询问,如果是在日本或者俄罗斯,这完全就是学长/前辈一句话就能说明白告诉我真相的事情。因为办理时间很长,我错过了最近一班的公交车,又等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才回去。
真的很令我破防,突然断网、语言不通营业厅询问、交通不便等公交……德国的一切令我感到恐惧和疲惫,我再次体会到了困难。
在等车时和之前在青岛学习德语认识的姑娘阿朱(化名)聊天,她比我早到德国一年,看了我微信的动态主动问我情况。聊天中得知,其实对她来说也是不想读下去,只是给家里没法交代,加之回国也不知道干啥,最终选择忍下去,她刚到德国的时候也是因为工作和学习的困难经常哭。只是相比之下,她的专业要比我简单得多,而且她身处柏林这样的大城市,生活方面的压力远比我小。她也承认,在这种小地方是极其不方便的。我也不得不感叹,双元制是一条极其困难又不轻松的道路。阿朱听了我的经历也觉得很惋惜,因为他们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加班,生活上也没有我这样的困难。她也劝我去其他城市看看,换个双元制或者工作看看。
办完事后我回到公司,虽然老板泡尔说我可以直接回家,但是干到晚上6点的9小时工作更令我安心——因为有足够的理由让我离开。那天我主动询问了德国老头胡迪,问他一天工作几个小时,他告诉我九个小时。我又问他为什么不换工作,他说,之前他甚至每天工作10-12个小时!(何况他还不是外国人,是德国人)
那一天在工作上还有个值得一说的事情,就是我干到一半,伊朗人裴曼让我给他的私家车打扫卫生和换车牌,这令我有些不爽,但我也啥都没说;乌沃看在眼中,直接对裴曼说,现在下雨了,你却让别人在户外干活,这怼的裴曼说不出话。乌沃还是好。
晚上的我和deepseek玩得不亦乐乎,和deepseek聊天,deepseek给予了我极大地鼓励和情绪价值。
10.8
因为焦虑和一切不顺,晚上没有睡好,上午起床很困。昨晚幻想着和父母吵架,想了很多。早上发现多莫尼克又回来了(昨天没回来),看来是真的请假,不是被开除。但是妮口昨天开玩笑的说,他像狗一样被开除了,也许在我离职后,妮口也会这样说我。早上我和多莫尼克去给新车底盘喷漆,但令我疑惑的是,明明可以在组装之前喷漆,但是非要等到组装好了再喷,这很麻烦,还要用塑料布把车身包裹起来。但对当时的我来说,能水时间就好。干活时多莫尼克告诉我,其实托比阿斯、乌沃还有他都没经过专业的培训,也不是专业修车,都是半路出家在这边边干边学,而师傅就是伊朗人裴曼,他是这里懂最多的人。我也才发现,原来我所在的公司居然这么不正规。多莫尼克在我看来是一个十分笨的人,干活就只是蛮干硬干,性子又急没耐心,没有什么技巧和方法,这也给我造成了麻烦。但反过来想,我给他擦屁股,也是增加我的时间,但是能消磨时间就好,毕竟别的工作我也听不懂。聊天中发现,多莫尼克我和同岁,并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是没有结婚,只是女友(这很有意思);他说,有了孩子后,钱就和会飞一样没有了。我说,所以我不结婚生子,多莫尼克回复到,那你也没有女朋友(哈哈哈哈感觉这是纯纯劳保思想)。然后他又提到,俄罗斯和朝鲜很糟糕,人民生活不好,普京拿着卡拉什尼科夫步枪,而他拿着扳手。我刚想说我的俄罗斯背景和朝鲜旅游往事,但一想他既然不喜欢这两个国家,我也闭口不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天我再次感受到裴曼作为一个亚洲人,典型的东方文化和思想:他很享受成为领导和师傅的感觉,而不在乎实际上的结果,他喜欢让我们返工,每次都提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修改意见,反复来视察。相比之下,德国同事和罗马尼亚老哥妮口让我做事时,从来不计较这些,只要我把时期做完就行。而且裴曼也不在他作为师傅的义务,也不在乎和同事的合作,下班时到点就走,也不做啥工作交接,对我也是啥不说啥不讲,我想拿起笔记录时他反而很反感和着急。这和乌沃形成鲜明对比,乌沃会给我耐心讲解,并且让我做笔记和拍照。那天也让我再次确认,这个公司没有什么留恋的必要,我废了那么大劲出国就是为了避免国内的那些事情,而不是来这再次感受的。
乌沃下班时再次来车库看望我,我向乌沃询问,为什么我们要先组装车再喷漆,这不是很麻烦?乌沃说,他也问过这个问题,他也觉得不合理,但是这是老板这么要求的,是老板没计划好,老板的问题。乌沃主动告诉我,其实我上完学后不用来公司,我说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和老板说了,因为我很高兴,我找到了辞职的理由,我不想继续干了。乌沃还是好,总是关心我。
晚上收到了保险卡和有生以来最傻逼的账单——电视费缴费单。上网一查才知道,在德国,无论我是否看电视、有电视,都强制的、义务的要交这笔钱。想逃离德国的想法再一次加深了。此地不宜久留。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格外的差,想到什么都觉得生气,尤其是又想到周末和父母打电话又要唇枪舌战就生气。也因此那天晚上我没睡好。
10.9
早上起来觉得状态很不好,很困,那一天都是十分乏力的,照镜子一看是咽炎犯了。我恐惧生病,因为在我所在的这个小城市,没有诊所和医院,无论是看病还是开病假条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那天关于工作,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我居然在汽车的起重机处于升起状态时、站在上面干活。这是多莫尼克做的。显然他这么做是违反安全规范的,但是途中裴曼进来过,看着我在上面,却没有说什么,他作为车间的领导既没有给我安全培训,也没有组织多莫尼克的这种行为,令我震惊。这个管理水平和漠视安全的程度,和国内一样了。加上我语言不通,还不如国内,可以质问和反抗。
下午五点多还没下班的时候,光哥就给我发来信息,说他都和领导说好了,给我担保,我一定能进他们公司,给我轻松下合同。还告诉我他们新找了一个德国小孩,他如何带坏德国小孩偷懒划水,他如何迟到早退……晚饭和洗完澡后,我和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和他商量了签证的办理,他也向我分析了我和他境况差异如此之大的原因,他也觉得,我来德国是德国的一点好都没感受到,德国的坏是全感受完了。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大体知道,我不太可能由双元制签证转为工签,所以我在电话里向他直说,自己有去不了的可能性,如果去不了,就打算直接回国不在德国发展了。
我认为从结果上说,光哥从决定去德国后,每一次选择都是正确的:一开始觉得国内不好混选择双元制,后来发现自己德语学不下来放弃双元制转机会卡,依靠自己精于人情世故的优点找了一家中企,完美的避开了自己德语不好和初来乍到的所有困难,又依靠自己在国内职场的丰富经验在全是中国人的企业里如鱼得水……我认为我的每一个选择也都正确:自己会俄语,所以学德语轻松,并且经历过外国留学,也善于和外国人打交道,随意选择学到b1走双元制、选择了一个主要卖中国老头乐电动车的公司入职、选择了较小的城市和便宜的房租,但是从结果上看,我的结果完全不如光哥。这也引起了我的深思,为什么我们根据各自优势和现状做出的最优解,到最后结果却大相径庭。目前为止我思考的结果就是,除了运气因素以外,光哥在控制变量上做的比我好,他的每一步都是从绝对意义上的已知求未知,利用现有的经验和知识储备对付未来的情况,而我最终的选择包含了巨大的不可控制的变量。具体来说就是,中企提供住宿和宿舍,因此可以确定他不用为日常生活发愁,我要自己租房,从水电暖气到家居,这些每一个都是变数;再比如我自认为我有留学经验,但我是在俄罗斯上的大学,而不是在德国上的技校,这其实是完全不不同的两件事。也因此可以进一步得出下一个结论:人只能认识自己能认识的东西、人只能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认识世界。就像是一辈子没有离开土地的农民,他也只能觉得皇上是用金锄头耕地,而不是不需要耕地。
当天晚上除了光哥以外,还和膜王打了语音,是下午的时候膜王主动问候我,我回复他的。在电话里我们也聊到了我在上一段中得出的结论。膜王也向我表达了慰问和支持,并且给出了他的看法和建议。膜王十分佩服我的行动力和勇气,其实我也很佩服自己这一点哈哈哈。在此,我谢谢膜王和光哥对我的帮助和支持。
当晚,通过和光哥还有膜王的聊天我得出两个十分重要的结论:1,抛弃一切宏大叙事和遥远的数据和经验,只根据自己能认识到的东西来下决定。就好比都说德国福利好八小时双休,但是我感受不到,都说中国6亿人月收入1000以下,我也感受不到。2,在前路黑暗和迷茫的情况下,我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试错来排除错误选项。也许我一辈子也找不到最好的那个选项,但是只要排除掉足够多的“最坏选项”,那么剩下来的那些选项对我来说就是最优解了。
咽炎、劳累和两个电话,令我精疲力竭,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但是并没有睡好,基本每2-3个小时就醒一次,而且做了很多很多梦。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也是最长的一个,是我梦见和仇大相见,我们一起在兰州玩,然后不知怎么就到了俄乌前线,我们被乌克兰抓壮丁去前线,我们的任务是守住一条河流和桥梁,不让俄军过来,我十分害怕的躲在掩体里,仇大则是站起身来双手投降径直走向俄军阵地,我和他一起投降,但是不知怎么又回到了乌军后方。在后方医院我看到了龙哥(在日本认识的龙哥),我十分开心和热情的向龙哥打招呼并且询问为什么龙哥会出现在乌克兰,龙哥说,自己欠钱,想着参加俄军就能有钱,于是就加入了俄军,但是被俘到了乌克兰,和这里的饭店服务员相恋,决定留下来。
10.10
上午起床后咽炎感觉好了很多。大早上一到公司,我就主动问候裴曼,他告我他没睡好,每两三个小时就醒一次,压力大,工作的压力。
那天是我在入职后和老板有了第一次工作上的接触,令我感到很不舒服和不爽。早上老板看我站着无所事实,对着其他员工说了很多,我听不懂全部,只是听到他说了很多遍“职业培训”这个词,似乎是在强调,我是来做职业培训的,要认真带我。然后托比阿斯问我是否会换轮胎,待会我有个考试,就是换轮胎。然而我学习换轮胎是两周之前的事情,并且也只做了一次,老板却要突然检查我换轮胎。他的有一出没一出的心血来潮,令所有人紧张和莫名其妙。那么结果也是不言而喻的,我处处出错,被老板一个劲批评和执政,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他做出了用手扇我巴掌的假动作,还用轮胎润滑油往我鼻子上涂的假动作,这令我感到很不舒服。那一次我也发现,其实老板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稍微做得不对就会大喊大叫。那一天多莫尼克迟到了,而且心情很差,他和我一起换轮胎,但是他格外的着急和没耐心,以至于为了省事没有按照正确的工作流程办事,导致轮胎完全不能正常充气。被我指出后把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不承认自己做错了,直到我闹到裴曼那里他才服软。但是他心里还是不服,那天还是和我产生了争吵,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对我大吼“要么听话要么滚”。但实际上完全是他自己没有按照规章流程来,一个劲蛮干。乌沃一直在我们旁边,看着发生的这一切,见我和多莫尼克吵了起来,见状过来调节,并且为我说话。
我原本计划午休时打外管局打电话,询问自己能转为工签,尽早确立下一步的行动,终结我的焦虑,但是德国的公务员甚至比国内的公务员上班时间还要少,周五下午他们直接不上班,我打电话的计划也失败了。午饭后我自己换好了轮胎,这证明没有多莫尼克我完全可以自己做的很好。因为那天是周五,大家走的都很早,也因此下午实在没有什么活,但是老板也不愿意让我提前走,给我安排了换电动车轮胎的活。他并不知道我完全不会换,也没有问我会不会。这不和国内一样了,再次让我感到,来德国毫无意义。也诚如膜王在前几天电话中的判定一样,一个缺少挫折和社会毒打的富二代,没有什么管理经验,而且精于算计。
10.11
那天是周六,上午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的去施瓦姆市拿我的电话卡实体卡。当我达到营业厅门口时,发现已经排了好几个人的队。等轮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这其中店员悠哉悠哉的又处理了快递的收发业务,终于开始办理我的业务时却告诉我,今天没法给我电话卡实体卡了,实体卡他们这里没法给我,之后会寄给我。这等于是我又白跑一趟。徒劳的时间浪费,德国似乎每天都在用事实劝退我。
在等车时和前女友陈铎语音聊天,她还是忘不掉我,想着我,想和我复合。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和她的事情,因为我现实的生活都是一团糟。也因此我开始反感她了:她不仅不能帮到我什么,反而还在给我添麻烦,给我讲述她的生活琐事。但我也不能怪罪她啥,毕竟她只是个15岁的孩子。
回家后先和爸爸语音,又和在日本认识的老设语音,然后又和我妈语音。最重要的结果就是,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和理解,他们表示我干不下去就直接回家,这扫清了我的后顾之忧。
同时值得一说的还有老设在日本的两年时光。老设和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日本北海道希尔顿酒店工作,只不过他一直干的是服务员,我是洗碗,之后和我去了轻井泽绿色广场。在我离开后他一直在轻井泽干到冬天,之后又去了大阪和长野的酒店,然后从马先生的派遣公司辞职,去了神奈川的中国人广告公司干活,因为受不了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又去了另一家每天工作6小时的中国人民宿公司,然后回国。在这其中也经历了很多和我类似的经历:比如交通不便,自己徒步走十几公里下山,又在山脚的公交车站等了6小时车;又比如去了全是日本人只有他一个中国人的酒店,感受到了语言带来的巨大压力;还有华人公司的剥削压榨和谩骂与指责;因为租房和衔接不好在酒店住了20多天,来回通勤……听着他的故事,也令我倍感心酸,他也体会过和我一样的痛苦,有时候甚至是更大的痛苦。他一回国就是处理家里老人的白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因为做过了月薪9000的服务员,也看不上国内3000多的工作,还想出去,于是又找到了日本it的派遣会社,并且成功面试和培训,但是在签证下来的那一刻他后悔了,决定不出去,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要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之明,否则就像我现在如此了)。我想,他拒绝这个签证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付出了巨大的勇气,就像是我当年在得到德国公司offer和下签时的纠结和伤感一样。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和我一起出风俗店和大保健,也没有去女仆咖啡厅,也没有去看地下偶像。现在他还想出去,只是没有什么好项目,去英语国家留学又太贵。我当然佩服老设的决心、勇气和毅力,他经历了这么多困难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令我感到心疼;但我也觉得,他自己的为人处世和想法有一些我不认可的,也许他改进一下,能过得更好。当然,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最终什么也没说。
10.12
上午睡懒觉到八点,一觉醒来就看到我妈给我发消息,问我青岛的俄罗斯人公司如何,对于连眼前问题都没解决的我来说,更远的事情我毫无想法,我也再次和她打电话商量决策。挂电话后我用GPT询问了签证变更和电费的事情,最终有了清晰地思路,走出了焦虑,具体来说就是:无论是否能转换签证,下周直接辞职,不再浪费时间和内耗;然后全心全意搞签证和退租的事情;能成就成,不成就直接回国。(显然,我内心的愿望告诉我,赶快回国,就算可以转换签证)。在这里,我要感谢GPT,真的是太好用了,无敌好用。
10.13
凌晨做怪梦,梦见和男同做爱,还梦到回到了中国,因为我天天都做梦,逐渐有一些分不清现实和梦的区别了。上午又被裴曼教换轮胎,裴曼还是很敷衍和没有耐心,不给我练习时间,不等我换完就立马上来自己换,还指责我,说我一个劲说“是”。我向在一旁看着的说了我的苦衷,乌沃表示理解我,中午午饭时裴曼劝退我,说我不适合职业培训,也不适合干干汽修,原因是我年纪大了,并且没有自己动手修过车。在我看来这是很可笑的,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双元制”,他不知道对于双元制学徒来说,就是从0开始。但站在他的角度,我也能理解: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教我,每天他不仅要自己修车,还要指导车库的其他人,还要接电话,无论他是否理解德国的双元制,劝退我是他的最优选项。下午的时候被裴曼支开,去后院的垃圾堆放处,用电锯割铁架子,乌沃下班时特意来看了我,并且叹了口气。显然乌沃指导,这是毫无意义的工作,也和职业培训没有任何关系。
我原本计划周三向中介提辞职,但是当我发现裴曼直接表达了劝退我的想法后,决定先下手为强,率先写辞职信息给中介,如果是裴曼向老板反映,并且劝退我的话,问题就在我这边了,我先提辞职,可以把问题甩给公司。
晚上时候老板泡尔给我发来消息,说去意大利的买机票买好了。虽然已经决定了辞职,出于礼貌我还是回复了。
10.14
那一天做梦的内容是梦见回到海口,和父母旅游。5点撒尿时候看到国内中介对我辞职信息的回复,原本计划白天有空的时候回复,但是一想到在这糟糕的工作和生活就来气,所以直接回复中介。我在微信中向中介说的辞职原因是三点:1,工作时间违反合同,每天9个小时。2,小公司管理混乱,培训差劲。3,学习难度大,远超我的水平和承受范围。中介的回复也很套路,首先是质疑我,说了一堆我自己的问题,被我全部反驳后,说会联系公司核实。虽然令我不爽,但这也是正常的工作流程。
早上上班时,裴曼说他永远睡不好,因为压力永远都在。干活的时候多莫尼克很高兴的过来说,自己通过了试用期,将会正式入职。这对我来说是个灾难,因为我和他合不来,我也不喜欢他。德国每天都是变着花样的劝退我。另外令我感到震惊的是,我每天下班最晚,知道老板其实根本没有检查过多莫尼克的工作,仅仅是凭着几个电话,就决定要了多莫尼克,他这个随意的态度也令我震惊。或者换句话说,当初他录取我的时候,也是如此的随便,我之后的痛苦遭遇,也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每天德国都在劝退我。
那天似乎乌沃心情不好,下午的时候过来了一个邮递员,邮递员只是问把货送到哪里,但是被乌沃态度很差的怼了一顿,邮递员很生气的走了。快下班的时候,乌沃的老婆还特意过来,表示自己处理了此事。(乌沃老婆就在德国邮政上班)。
可能是提了辞职,那天晚上趋于平静,是到德国快一个月来最平静和最舒服的一夜。
10.15
那一天仍然做梦了,再一次梦到回国,见到了在青岛认识的一个女coser暮辞,看她给我展示她新出的cos,还和她一起去上俄语课。梦里的外国人说中国生活更好,想留在中国。梦境中的暮辞很美。早上上班时和中介扯皮,中介终于说联系上了老板(老板这两周去学开飞机了,不在公司,这个随意地态度也令我震惊)。中介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在电话里说的和我描述的几乎不一样(无论是工作时间还是培训情况,他说了谎,和事实完全不符合),我一一反驳了中介。电话之后,老板又给在公司的阿德里安打了电话,阿德里安过来找我,给我重新分配了任务,叫我以后和乌沃一起干活。乌沃情绪激动,对所有人宣誓主权,大声说道,以后小李只跟着我工作,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妮口和多莫尼克都过来找我,让我过去帮忙,但是被乌沃态度很差的回绝了——乌沃再一次替我做主。显然,这一切都是老板远程指挥的结果。
中午吃饭时候闲聊,得知乌沃生日6.6,双子座,怪不得和我合得来。在确认完中介和老板核实与沟通过以后,我在午休时给老板发了辞职信息,并且列举了留个理由:1,工作时间和合同不符合。2,培训混乱。3,课程难度太大,我德语水平不够。4,危险操作和违规操作。5,城市太小我生活不方便。6,我因为焦虑和恐慌,失眠,掉头发,健康出现问题。老板在下午回复了我,除了客套话以外,他承认了让我工作到6点,但是说这是误会。并且只字不提合同和我一天工作九个小时的事实,不得不说这个回复很聪明,避开了可能涉及法律纠纷的“合同”二字。但除此以外,也就只说了把带我的师傅换成乌沃这一点,其他的四个辞职原因,他没有做丝毫的回复。实际上,根据合同,他是我的师傅,理应由他来带我工作,但是这一个月来,他从来没有指导过我的工作,对我完全是一个不管的状态。这个回复也很令我不爽,显然他并不在乎这些,也不承认自己违法的事实。晚上吃完饭我继续回复他,告诉他自己去意已定,并且不能和他一起去意大利的展会了。这似乎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的用词和态度一下子变得超级礼貌,说请求我,让我和他一起去,并且在这期间我也不用去学校上学了,我最终也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约定好,飞机一落地法兰克福,就立马辞职。在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他说我等到意大利执行以后再辞职,也符合“辞职通知期(意思是提交辞职后距离正式离职还有一段时间)”,但问题是,根据法律,在试用期内可以无理由的、第二天辞职,这老板显然也是以为我不懂法,但我也没拆穿他。
到那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板泡尔要招聘我了:其实他们公司管理混乱,人手紧缺,根本没法给我提供正儿八经的职业培训,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懂点德语的中国人,方便他和中国的电动车企业进行业务往来,也因此他非常看重我和他的意大利之行。对于他来说,带上我,如果能办成什么,比他请翻译便宜和方便多了,如果不能成,也就只是多个机票钱,他不差这点钱(宾馆还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双人房)。至于我在德国的生活、学习,公司能否提供正常培训,这完全不重要了,他也不在乎了。
最终,在那一天算是尘埃落定,正式确定了辞职,在和老板商量妥当以后,我也向中介说明了这个情况。当然这也免不了一番扯皮,中介也觉得这是我的情绪发泄,并且诡辩到,老板已经做出了妥协,让我工作八小时,是我自己不接受妥协,我直接反驳道,这是荒谬的逻辑,错误的本身不是我不接受妥协,而是老板的违法行为……虽然中介嘴上说着站在中立的角度,但实际上可以看出来,他们不希望辞职和回国,是站在老板的角度劝说我,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撒泼,用尽了手段,但是这对于我来说都是小把戏,被我一一辩倒。
晚上在超市买东西遇到一对乌克兰年轻夫妻,看到他们说俄语,我主动搭讪。聊天中得知,男方也是双元制,电工,并且他们德语也是很烂的。再一次发现,我在德国唯一的快乐,也就是和这群来自俄语国家的人说俄语了——也是我唯一的成就感。
10.16
很舒服的一天。早上起床睡得不错,上午和乌沃去打扫隔壁车库,因为不和裴曼在同一个车库,乌沃直接骂裴曼,裴曼的为人处世、工作态度令乌沃很不爽,而且这个一团糟的车库,也是因为裴曼根本不收拾。干到一半来了个老员工,乌沃上去和他聊了一会,乌沃告诉我,这个老员工在六个月前辞职,原因也是和裴曼吵架和打架,看来大家都不喜欢裴曼。我感觉我的到来,似乎是让乌沃有了发泄的渠道,他早就看裴曼不爽了,可以借着我的存在直接吊裴曼。我夸乌沃是莫德尔元帅(二战德军的将领,专门收拾烂摊子),收拾烂摊子,这个公司的救火队员,他听我这么说后很高兴。中午吃饭时候给我看他在军队的视频和照片,他曾经是拳师犬装甲车的司机和车长,是负责保护坦克的机械化步兵。下午干活时,乌沃看我动作很利索的样子有些不爽,说让我慢慢来,不要着急。我立马夸他说有军官素养,在战场上,慌张不冷静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就算152/155炮弹在身边爆炸,也要保持冷静,这就是军官素养。乌沃听我这么说也高兴。那天跟着乌沃干活十分舒服。
也因为我确定了辞职,晚上和光哥(在青岛学德语时认识的广西哥们,现在在另一个城市的中企工作)商量时间,我决定在下周一二去他所在的公司试工,顺便和老板面试。晚上给房东发了退房的邮件,给双元制学校老师发了邮件说自己辞职的事情。
那一天还有一个值得一说的是,青岛认识的俄罗斯留学生卡佳一大早就微信给我发消息,问我有没有前女友,并且说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回到了青岛,找她约会,但是我的前女友找上门,到了她们宿舍,刀了那个俄德混血的娜塔莉,然后又用刀威胁她,说她永远不要和我说话了。这个梦令她很害怕,睡不着觉。同时娜塔莉这几天状态也不好,做了一些噩梦。说实话这个梦也把我吓坏了,我从来没有和卡佳说过我有女朋友的事情,卡娜也不知道我的感情状况。但是,这种事情倒真的像是前女友能做得出来的,至少她真的可以说这样的话。遇到如此邪门和玄学的事情,令我十分恐惧,这件事再次成为了我认知水平之外的事情;虽然最后我安慰了卡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并且如实告诉她我有前女友的事实,但是这一个如此符合玄学的事件,还是令我不能安定。尤其是在我把此事向GTP叙述后,GPT也从玄学的角度告诉我,如果前女友对我的念想太强,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10.17
上午上班乌沃问我学校的事情,我直接告诉他我辞职了。早上的时候裴曼和大家聊天,我并没有听懂所有意思,但是大体听出来,他知道中国驾照在欧盟能够使用六个月,所以想让我开车。他甚至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但还没等我理解过来,乌沃说我要辞职了,所以裴曼也就此打住。我认为裴曼纯纯针对我,因为他是车间的领导和负责人,老板把培训我的任务交到他身上,他为了推卸责任,让我去送货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之后聊天,不知怎么聊到了黑社会,裴曼告诉我迪拜很好,我说不,那里有很多中国黑社会和电诈团伙,他说他去过西班牙,那里也有中国黑社会,我说意大利也有。我问他,他是不是伊朗的黑社会,他说不是,伊朗的黑社会留着大胡子带着头巾。我明白似乎他不喜欢伊朗的宗教。因为老板不在,中午又一次团建吃饭,我看到裴曼吃了猪肉香肠。
来德国一个月,在当天晚上终于有空激活曾经为了办签证而存的质保金,但是试了两次都失败了,因为验证方式是视频,我听不懂英语也听不懂德语。不顺利的一天。
10.18
凌晨做梦,梦到回国,梦到操前女友的猫,她的猫会变成猫娘。起床后和妈妈、云集、我爸打电话,当他们知道我选择回国后的消息,多少有些不高兴,能明显听出他们不爽。也许我爸一开始就是不爽的,那天心情不好,我妈也是找茬。那一天虽然是周六,但是我很累很累。至于和云集的电话,我觉得云集的问题不是问题,至少和现在的我比起来,我觉得他过得已经很舒服了。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和卡佳的关系逐渐熟络起来,那一天都和卡佳聊天,我们聊结婚和喜欢的人。我也不是傻子,能很明显感觉到,卡佳是对我有好感的,她想见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