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将近2万字,仍然是没有什么干货的生活记录和生活感悟。
2024年7月11日,我通过了歌德学院的德语B1等级考试,这从我在日本上网课学习德语起已过去了一年。也就是说,历时一年,我终于达到了德国双元制要求的德语水平。说实话这个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原本以为是一年多。我原本计划在这个夏天和父母一起去俄罗斯旅游,因为原来越严格的出国管制,父母护照拿不下作罢。如此一来我自己也不想去了,因为无论是军品、见朋友、脱衣舞厅、泡毛妹、旅游,对于已经经历过这些的我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和热爱。但是看着越来越糟的国际局势和回想疫情时的场景,想着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去俄罗斯。在理性的驱使下我最终去俄罗斯转一圈——尽管自己并不是那么想去。于是在成绩一出我就办签证,最终确定在了7.23号飞往俄罗斯,开启了我的第三次俄罗斯之行。
7.22
准确来说这一天我仍然在国内,之所以拿出来写是觉得,和在海口打车去机场的路上遇到的滴滴司机的聊天值得一提。司机是一个典型的纯良基本盘:农村出身但是在海口有房,老婆有工作,孩子有学上,家里还有一个独身主义的小姨帮忙免费带孩子。他的想法和这个国家90%以上的人一样,都乐观的相信“日子总有办法过”,对于“中年失业/养老医保/孩子的未来”等等摆在明面的现实问题不做思考。他的思想带着浓厚的封建小农经济色彩,骨子里面刻着传宗接代和结婚生子的基因。他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结婚生子,而我并没有反驳他的观点,而是从经济的角度反问他,结婚生子养子的巨大开销,钱从哪来。一听我的非海南口音,他立马说起海南女子的好:不要彩礼不要房,很便宜,两个人在一起喜欢就好。女方父母也不好面子,会在结婚当天退还彩礼。“不像你们大陆,要钱又好面子,哪有那么多钱?”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当面附和了他的说法,但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并没有感受到海南的人的好。我从5年级开始就在海口就读,一直到高中毕业都和海南本地的同学在一起,我感受到的只有区别对待和排挤,一开口听我是外地口音就是调侃,仅仅从人与人最基本的尊重上也做不到。说女人的话,直到成年后,也没有感受到海南本地女子把我当成男性对待。当然了,也不止是在海南,对外地人和外地口音的区别对待,在兰州、西安也是如此。我敢说,我在日本、俄罗斯、白俄罗斯收到的区别对待还没有在国内感受强烈。
我只是住在这片土地上,我对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没有特别的感情。我并没有什么思乡情怀,在任何一座城市我都是外乡人。
7.23
飞机是从杭州起飞到莫斯科的,中午的航班,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叔。一共有10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因为座椅背后有电影能看因此感觉上没那么漫长。和之前所有经历不同的是,明明有很多俄罗斯人,但是降落时候没有人鼓掌。这个和之前不同的体会也彷佛和伏笔一样,预示着这一次的俄罗斯之行和我以往经历的、想象的完全不同。
和19年相比,这一次入关时间回归到了我第一次来俄罗斯16年的水平,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入关。飞机落地,原本答应接机的膜王居然搞错了航班时间,没有过来。虽然因为入关很慢,从结果上看没有太大影响。可能是旅途疲劳倒时差,也可能是膜王的失约的不爽,时隔五年再到俄罗斯的我没有一点激动地感觉,只是疲惫和想睡觉。我19年在谢列梅捷沃机场降落时记得航站楼里就有电话卡,没想到这次无论“比烂”还是“米噶风”都没有营业厅了,原本计划机场办手机卡也失败了。
在进市区去宾馆的路上也不顺利,听取膜王建议选择坐火车,但是因为膜王没看时刻表导致我们等了40分钟,我甚至连不爽都没有力气了,记忆中只有疲劳。可能是俄语退化,也可能是那天很累,在宾馆登记时我甚至记不住数字了。极度劳累的一晚。
7.24
这一天的主题就是“皿煮”。
上午和膜王一起去莫大补拍了毕业照,因为阳光角度的问题拍出来效果并不好,于是打算下午再继续拍。时隔五年再次到俄罗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激活曾经的银行卡,办理新的手机卡,好在莫大主楼旁边就有一个SB银行,我和膜王成为了那天早上第一个办业务的人。接待我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白人女职员(名字叫啥我忘了,下文称金毛),在她隔壁坐着一个棕色皮肤的很年轻的小妹,我怀疑是高加索人。我和金毛聊了很久,我主动开启话题,夸她温柔又耐心,她听到我的赞美后很高兴。我惊讶于她上班时间能玩手机,还可以带着美甲上班,我告诉她这在中国是不允许的,很严格,她坏笑一下告诉我其实按照规定在俄罗斯也不能这么做,只是她不要太过分的话也没人管(我直接开始怀疑她是关系户)。我接着这个话题说,所以我喜欢俄罗斯,想来俄罗斯,因为这是欧洲,而不是东亚。东亚是地狱模式,一切都很残酷和严格,她听到我这么说后认同的点点头。一说到国家的区别,就不自然的聊到了政治,我告诉她,俄罗斯比契丹更加的皿煮和自由,她听到我这话后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搞笑。我向她解释到,在俄罗斯,你可以直接对领导说不,也可以评论普京,而在中国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她小声告诉我,在俄罗斯也很危险,我反驳到,在契丹说政府和领导人坏话有可能被拘留,她才承认,俄罗斯确实比契丹强点。继而我又说到,我现在在学德语,我以后想去德国工作,因为我觉得德国也是欧洲,但能比俄罗斯更好一点,这一次她直接点头认同。除了政治以外,不经意间还和她聊到了手机,她告诉我之前她用华为,后来华为不能下载谷歌商店后就不再用了,她用苹果。而我向她直言,我讨厌华为,因为华为的爱国营销,她听了后也就只是笑了笑。一出生就在欧洲的俄罗斯,似乎永远无法体会东亚社会中,刻入骨髓的专制和等级意识,他们对标的是西欧。
值得一说的还有隔壁的棕色皮肤小妹,比起我窗口的金毛,高加索小妹更有气质更温柔细腻,她甚至在我办完业务后提前祝我生日快乐(我生日7.30)。虽然我已经过了对女人如饥似渴的年纪,但和她们二人的交流还是勾起了我第一次到俄罗斯时,俄罗斯女人给我的震撼的感觉:原来女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样正常的交流和沟通,这在契丹是我完全无法想象也遇不到、做不到的。
晚上的时候和膜王一起去琦哥家喝酒。在路上还和膜王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们和琦哥约定的是晚上7点,但是因为膜王执意要回家喷香水和洗脸,导致我们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事后我和琦哥聊到此事,琦哥告诉我他也没想到会迟到这么久,但是对于膜王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他甚至都不觉得迟到有什么问题。回想一下我和他相处的历史,他从来没有准时过。
说实话,我完全不想在那天晚上和琦哥喝酒,因为我累极了,状态很差,只想早点睡觉,但琦哥盛情难却,加之日后我的行程很紧,所以最终我还是赴约。那是我第三次在和琦哥在俄罗斯相见,这次的相见让我感觉到琦哥变化巨大。可能是步入了工作、离开了校园的环境,琦哥变得一下子成熟起来,甚至是精了起来,肉眼可见的看他眼珠子一个劲的转。和琦哥喝酒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单纯的快乐,像极了中国式饭局上和领导的座谈,或者说父辈人同学聚会的例行公事。
那一晚我喝的有点多,已经没有意识坐公共交通回家,于是琦哥帮我打了车。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吉尔吉斯斯坦小伙,像大部分中亚人一样,很热情的和我聊天。让我比较感到吃惊的是,他得知我是中国人后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者询问怪问题(比如西域的“学习班”),而是称赞中国的强大和富有,要知道这在5年前还是不常见的事情,那时候的中亚人总是喜欢问我西域的民族政策。在那个醉酒的情况下我已经记不得聊了什么了,只记得又一次和他聊到了皿煮。他告诉我,在吉尔吉斯斯坦,普通人也可以站在总统面前,当着他的面说“我觉得你做的是不对的”,而我告诉他,在中国评论领导人会进局子,就算评论领导也可能会丢饭碗和拘留。和这个吉尔吉斯斯坦小哥的对话也是令我震惊的,我原本以为中亚那些小国穷国都是毒菜者,没想到比起东方大国还是强得多。我也越来越理解,全世界快200个国家,选择中国模式的屈指可数,他们宁可选择西方民主陷入落后和战乱,也不愿意选择中国特色。
7.25
今天的主题似乎是“韩流”。
因为疲劳和不愉快令我的咽炎又犯了,很是难受,以至于老二都硬不起来,那时候我就基本明白,这次来俄罗斯时基本日不到逼了,享不了这个福了。上午和膜王越好一起去见长期以来我们在俄罗斯的军服合作伙伴格里高利,在地铁站等膜王时我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令我十分震惊的是,这家药店居然是越南人开的,药店里一个年轻的越南小妹一个老头,都是黄种人长相。越南小妹的俄语十分流利和标准,她告诉我她毕业于俄罗斯的医学院(得,医学院毕业也就只是药店卖个药),我直到现在也没明白,他们的签证和营业执照是怎么办下来的。也可能是因为战争,俄罗斯太缺人了吧?值得一体的是我被越南小妹认成了韩国人,她主动搭讪我,问我是不是韩国人。我心中暗喜,自己的韩式打扮成功了!从越南到俄罗斯,媚韩的年轻小妹比比皆是!
中午终于和膜王见到了格里高利,他的性格像极了7年前玩真人cs认识的尤里,态度温和,博学,而且会一直说个没完,我和膜王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之后又和膜王顺道去了附近的苏军核战争地堡博物馆,这也是我时隔7年再次光临,和之前相比人更多了,中国人也更多了。核地堡逛完后我和膜王直接去了红场,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红场也遇到了出乎预料的惊喜。
我被一个亚洲长相的小妹主动搭讪:我和她面对面走来,她对我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俄语的你好,我也回复了她一句,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擦身而过,没想到她回过头来主动和我搭讪起来。一问之下得知她是来自雅酷特的中学生,今年夏天刚刚中学毕业,和朋友们一起来莫斯科旅游。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完全中国人长相的胖小子和一个蓝眼睛混血小伙(他超级好看,就像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一样)。雅酷特小妹直言觉得我长得帅,像韩国人,她很喜欢我。我和他们三个越聊越久,不知为何周围还聚集起了一小伙人观看,很快,他们的雅酷特同学和朋友们也都聚集了过来,红场中央乌央乌央一下子聚集起来一堆人,这令我有些不自在。在她的朋友中,还有一个在新闻媒体实习的小妹,她们拿着摄像机和话筒,采访了我和膜王,虽然说以后会给我发采访视频,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我估计不了了之了吧。我记得在网课读研时,班里的一个东北老妹就告诉我,她之前交换去俄罗斯的时候就是在雅酷特,那里的人非常哈日哈韩,那一天我在红场是真的体会到了。那一天给我的感觉就是,韩流在欧美日真是嘎嘎乱杀,通吃一切。在中国可能不喜欢这种锅盖头,但是在俄罗斯真是超级吃香,白人(欧美)就好这一口,韩流审美万岁!
这些来自雅酷特、和中国人一样长相的黄种人,他们竟然是那样的纯真和质朴,和同龄中国中学生的心境完全无法相比,就像是两个物种一样。如果那一片仍然是中国领土、他们出生在中国又回如何呢?和中国人一样,996007,喝油罐车的油,买烂尾楼,开滴滴送外卖,动态清零封城?每次一想到这我就觉得,跟着欧洲的差生混,也比跟着东亚混要强得多。把远东和非俄罗斯族的少数民族送上战场,真是十分残忍地行为;但反过来说,如果没有战争,恐怕这群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至今还是与世隔绝、一辈子没去过欧洲部分的状态吧。俄乌战争强制让俄罗斯每一个角落的人卷入了市场经济和社会化大生产。
晚上我一个人去逛了阿尔巴特大街和特维尔大街,膜王借口累先回去休息了。也就是在那一天,膜王又一次向我提出,想让我带他去托尔若克(俄罗斯的刺绣之都,军服刺绣都是那里生产的),早在我去俄罗斯之前他就已经提出了这个想法,我从落地那一天起他也就一直念叨。其实我压根是不想去的,因为这会让我在俄罗斯的行程非常赶,并且那个地方没有直达车,需要倒车,除了俄铁我甚至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去的途径,很是麻烦。但是在他再三的念叨下,加上我因为咽炎硬不起来无法寻花问柳后,最终绝对成全他——也算是看在我和他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那一晚我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去若尔托克的事情:订票、订房、路线、时间……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在俄罗斯得每一天、每一分一秒再也不是享受和快乐,我只想早点离开俄罗斯,早点结束这次行程。带着这种心情旅游和出行是极其糟糕的体验。
7.26
和7年前一样,在俄罗斯的所有不愉快,都是中国人给我造成的。
倒时差、心情紧张和焦虑、劳累的行程、连续的睡不好,令我在俄罗斯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那一天的基调也是令我不开心和愤懑的。实际上,我完全可以选择住在市中心交通方便的地方,但只是因为膜王住在城市西南的莫大,为了和他见面方便,导致我不得不选择离他近的地方;加上我可能会去外地旅游(比如图拉/托尔若克),我订房也不敢一次订很多天,几乎都是一天一定或者两天一定——这就导致我得经常换地方,拎着28寸行李箱来回上下地铁,这是很不方便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膜王的存在,我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当我提出要把行李放在他宿舍时,他又说宿舍管得严不方便放,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极其低质的借口,只是典型的中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懒得和俄罗斯宿管沟通罢了。我开始后悔这一切了:我后悔告诉他我要去俄罗斯,我后悔和他在俄罗斯的见面。
26号上午我先去琦哥家放了行李,在中午两点后在法国大使馆附近开了新的房,在那里遇到了两个傻逼中国人。我住的是共用厨房和厕所的宾馆,我刚住进去没多久,前台的俄罗斯姑娘就一脸沉重的把我叫到厨房,怒气冲冲的向我说,这个中国女人在厨房弄了一地水,吃橘子也不用什么东西接着,橘子滴下来的水滴了一地。并且,这个女的早就该离开旅馆(12点前退房),她却一直赖在厨房不走。从现场来看,确实是一片狼藉,厨房水池旁的地上都是水。那个中国女人长得和凤姐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她的鼻子比凤姐的还要塌,还要朝天鼻。我向那个女人翻译了俄罗斯前台的话,我本以为她会向我解释什么,或者直接认怂自己打扫,没想到她居然滔滔不绝的向我抱怨起来,抱怨这个旅馆的差劲。这是典型的国产女思维,全天下都要围着自己转,向着自己。我立马打断了她的发言,并且告诉她,我只是传话,并不是售后服务,和我抱怨没有意义。说完我扭头就走。
没过多久听到一声粗吼,然后清洁工又来敲我的门,只是叫我过去看看,多余的什么也没有说。我又一次来到厨房,这次坐在厨房的是一个平头的中国男人,东北口音,旁边站着刚才的“凤姐”。前台又一次向我说了凤姐弄脏厨房的事情,并且让我翻译给这个东北男说,这个中国女人必须立马离开旅馆,否则她就要报警。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搞蒙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和东北男简单交谈后得知,是这个东北男刚才发出的怒吼,并且和前台起了冲突,原因就是凤姐没有订到房而且又搞脏了厨房,前台勒令她迅速离开;但是东北男订了房,又和凤姐同行,所以他仅仅是想再凤姐面前装英雄所以和俄罗斯人大吵大闹。这个结果有些令我哭笑不得:明明这件事压根就和东北男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国产女凤姐一人所为,只是这个龟男为了搏女人好感而自爆罢了。
东北男态度很差,并且一开始就把我看做在俄罗斯一方的人,对我直言,我会为他们说话,不会向着他们俩(又是典型的中国人思维,不论对错只论立场)。我直接质问他,地上的水是否是凤姐搞得,凤姐有没有在这个旅店订到房。显然这两个事情都是事实,但是东北男面对我的问题却沉默了,眼珠转了一下把脸侧过去,继续重复着“你就是为俄罗斯人说话”这样的话。比起东北男的无理取闹,凤姐的反应也是个神人,嘴巴一刻不停地向我抱怨着俄罗斯和这个旅馆的不好。很明显这就是两个巨婴,我明确地知道和他们沟通毫无意义,于是转头就走。我走到了旅馆隔壁的办公室,就如同7年前我在俄罗斯一样,当着经理、前台和保洁的面,道了歉,并且告诉他们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如此没素质。
晚上我回旅馆时,前台的姑娘告诉我,他们最终叫来了警察,俄罗斯警察和之前一样,没有给中国人一点面子,让女人离开了,东北男也立马老实听话了。我还和前台打趣到:刚开房的时候你问我年纪,还问我结婚了没,我说没有,你看吧,中国女人就是这样的,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好结婚的。前台听了后笑了笑。
当时我觉得挺生气的,因为这件事不仅坏了我的心情,也再一次给中国人丢脸,但现在的我来看,完全就是乐子和笑话:1,东北男都这么龟了,都这么舔了,最终最终,她还是和凤姐睡在两个不同的房间、不同的旅馆,没有日到凤姐。2,这俩不懂俄语的人来俄罗斯旅游,还带着中国的思维和习惯,不知道他们咋想的,不会也是被大喇叭的中俄亲善给整傻了吧,哈哈哈哈哈。你爱鹅爹,鹅爹不爱你。
那天在旅馆遭遇的不快不仅是眼前这两个中国人造成的,还有同在莫斯科的膜王。膜王在前一天就和我约好今天一起去莫斯科河游玩,但是直到下午他仍然不主动联系我,于是我主动联系了他,没想到他居然告诉我他今天被要求打扫卫生,下午没空了。这其实无所谓,但令我不高兴的是,如果我不联系他,他也不会主动告诉我他有事会失约。而之所以宿管让他打扫卫生,是因为他要换宿舍,他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和需要打扫——显然他平时不咋打扫和收拾。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让我打电话给另一个军品店询问定做的事情,因为他自己俄语水平不好。他完全没有想到,我在俄罗斯的时间宝贵,也没有认识到,之所以我在俄罗斯行程这么赶完全是因为他。在那一天我重新认识了他。
于是,那天下午我最终自己去莫斯科河坐船游览。令我高兴的是,在买票时负责拉客的小麦色皮肤辣妹又把我认成了韩国人,不仅是外貌,还说我的口音也像韩国人。韩流,万岁!
晚上自己去逛了白俄罗斯火车站和基辅火车站,在白俄罗斯火车站买了去托尔若克的票。虽然售票员大妈甚至都不会用键盘切换英文,但是态度却是出奇的好——这一下子让我想到7年前在图拉的莫斯科火车站遇到的列娜了。俄铁售票员的态度总是那么好。
7.27
那一天是周六,我原本计划周六周日两天都去一只蚂蚁看军品,但是因为要陪膜王去托尔若克,所以导致只有周六上午那短暂的时间让我在一只蚂蚁泡着了,但即便如此,膜王他还是又一次迟到了,迟到了快半个小时,并且当我质问他为什么迟到时,他居然用了一个非常弱智的借口搪塞我: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走错了门(而他明明是从地铁站方向走来的)。我对膜王的愤怒在那时再也忍不了了,当面吼了他一顿,并且挑明了告诉他,之所以这么赶时间,完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的托尔若克之行,完全没必要这么赶。我料到了他会迟到,但我没有料到他居然把我当傻子一样,用这种借口忽悠我。我也只是觉得,我之前高看他的为人处世和情商了。
我和膜王走马观花的快速逛了一遍,和5年前我上一次来这里相比,店铺少了很多,而且店铺内军品的质量也在下降。另一个不同是,他真的和那些卖军品的俄罗斯人搞好了关系,看到他来了会主动和他打招呼,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些是很反感中国的,我之前和他们一聊天,他们开口就是问我怎么看珍宝岛事件,中国人乱拍照等。我当然不认为能和这群人搞好关系是膜王的为人处世的魅力和俄语水平,仅仅是时过境迁,俄罗斯和西方关系搞僵和中国关系变好罢了。而且从意识形态来说,这些俄罗斯民族主义者和膜王有着相似的政治立场。
下午的时候我带着膜王去了莫斯科的一个漫展。不得不说中国文化的影响力和软实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漫展上几乎一大半都是米哈游游戏的角色,还有很多古风耽美的cos,相比起7年前日漫一统天下的局面,真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我是抱着“狠狠集邮、勾搭洋妞、争取约炮”的心态去的,可是到了现场后我却觉得无比的不自在和无比的害羞,也不知道是自己过于引人注目(外国人,高个子),还是对自己俄语和外表的不自信,没逛几遍就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看表演去了。但即便我如此刻意的躲闪,还是有一个19岁的毛妹主动上来找我搭讪+合影+要联系方式+晚上约出去吃饭,原因也很显然,因为我的韩流打扮。这本该是令我高兴和值得炫耀的事情,活了28年,终于第一次有异性如此主动的向我搭讪,换做5年前的我会用很多笔墨来描述和她交流的细节和我的内心感受。但是那时候的我却只想逃避,究其原因还是我知道,因为咽炎带来的阳痿和过于紧凑的行程,让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和她进一步发展艳遇和约炮,这种“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的感情,我丝毫不愿意再体会,那么就还不如压根不要有艳遇,不要让我有期望。因为第二天早上要去图拉,坐火车要早起,所以今晚不能熬夜,加上我本来也就很累,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也仍然是膜王。
在漫展上还认识了一个俄罗斯男娘哥们,他和这个19岁coser在一起聊天,期初我以为这俩人是朋友/熟人,后才才知道这俩人其实也是漫展才认识的。在我们三个聊天的过程中,就聊到了男扮女装和LGBT,我就给他们看了我的女装照,没想到这哥们也女装过,给我看了他的女装照,我们两个一拍即合。他告诉我,现在在俄罗斯穿女装是很危险的行为,会坐牢,上次他女装就被警察劝退回家,也因此现在漫展他不敢穿女装。不得不说,俄罗斯真是保保们的理想天国。
7.28
为了赶7点的火车,我很早就起床了。相比起5年前我来莫斯科,2024年的莫斯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中国一样的无纸化+二维码支付,扩大了至少两倍的城市轨道交通,还有电子化的火车票和签证……这个城市逐渐变得和国内一样了。火车站变化尤其之大,变得让我完全不认识了:地铁和城市轨道交通连为一体,在火车站的站台上也会试过地铁列车,如果坐错了班次可能根本到不了自己想要的城市,并且电车和普通火车并不在一个车站(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火车站),但是在火车票上并不会注明。还有这个电子车票,在网上买完以后还需要再火车站的特殊机器上扫一下二维码激活才能使用,否则根本都不算买上票——这已然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在自诩无纸化电子化大国的中国也没有如此的麻烦。也因此在那天早上我为我的无知交了第一笔学费:因为没有激活电子票,我的火车票无效了,上车后又买了一张票。
从莫斯科到图拉的车前半段是地铁线路,和地铁一样每站都停,之后才是只有在城市才停靠。车厢里像极了刚改革开放、市场化的中国:有卖艺的,有卖农产品的,有推销各种小玩意的,就像农村的集市一样,也没有列车员来管这些。火车上卫生间的情况更是糟糕,10节车厢只有一个卫生间,而且卫生间里屎尿流淌,没有水,十分糟糕。这是退步,相比起7年前我坐俄罗斯的火车,感觉俄罗斯铁路的市场化程度上去了,但是卫生条件和管理水平倒退了。
火车晃晃悠悠开了三个小时到了图拉,图拉火车站变得比莫斯科火车站更加“中国化”,一道接一道的安检,铁门,只许出不许进……完全没有当年火车站和闸道口随意进出的模样,这令我感到很是失望,或者说,幻灭。
时隔7年再次回到图拉,并不是为了怀旧,或者说并不是想念当年的老师同学,仅仅是因为我的一个b站粉丝也在图拉师范留学(下文称为三水),他也玩军服,而且恰巧也是当年那群在图拉的学长的弟弟,为了和他见一面而已。相反,我丝毫不想见到当年在图拉的故人,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和朋友,究其原因也很简单,我和他们见面后无话可说,他们早已该工作工作该结婚结婚,况且我自己也混的不怎样,大概率还会被他们议论。实际上,岂止是图拉的这群人,整个俄罗斯对我来说都是这样的感觉——那是我回不去的乐园,俄罗斯还是俄罗斯,甚至变得更好了,只是我永远成为了局外人,再也无法剧中的人物,观众和演员,有什么好互动的呢?
中午午饭后,我和三水在图拉师范大学门口见面,三水有着一幅典型的北方人长相,他和琦哥一样来自山东临沂,他的哥哥是当年和飞哥(图拉另一个学长)玩得好的一个学长,而我和他们玩的并不多。他的打扮十分日系,也正是靠着这个日系打扮,他在漫展上认识了现在的俄罗斯女友。我和三水从图拉师范一路步行到列宁广场,又从列宁广场步行到武器博物馆,然后又从武器博物馆步行到列宁广场吃饭,最后又步行到体育场旁边的酒吧喝酒……这一趟下来至少也有8公里,这令本来就没睡好又早起的我更加劳累,只想早点回去睡觉,甚至婉拒了他邀请我一起去大保健的邀请。那一天我和他聊了很多很多,如下几件事十分值得一说:
1,自然是他的毛妹女友,他们在图拉的一次漫展上认识,当时他穿着契丹90年代绿色的警服,他女友也出了cos,她主动找他合影,两人从此认识,大约相处了两三个月后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从此两人便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恋情,以至于发展到去见家长的地步。中国人在俄罗斯找个俄罗斯女朋友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还是她这种日韩打扮的人,值得说道的是他极佳的恋爱体验。他告诉我之前他在国内谈过三个女朋友,对比起俄罗斯这个感觉在国内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现在的这个俄罗斯女友可以说是到追她,各种女方付钱,而且女方一家人都对三水印象很好,觉得三水是个金龟婿、好男人(比俄罗斯男人强多了),彷佛觉得他是女友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一样。而且他们一家人对中国也有好感,并不抵触和反感中国,这在俄罗斯也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另外还有个有意思的文化差异是,他和女友一家人去旅游,开房的时候女方父母完全不在意两人睡一张床住一间房,这是拥有5000年封建儒家文化、将处女视为宗教规定的中国人无法理解的。
2,靠着他这一身日系打扮,可以说在俄罗斯是疯狂打桩收割女人。早在他认识现在的女友之前,就有过很多次俄罗斯姑娘的倒贴的艳遇。比如有一次和俄罗斯哥们去看一个rap歌手的演唱会,结果三个打扮时髦的毛妹过来搭讪,并且彷佛和他兄弟达成某种协议一样,支走了他兄弟,然后这三个女的带着三水直接去开放日逼,把三水彻底榨干。当他向我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表情很痛苦,告诉我那完全不是享受,是折磨。各位看官当然可以认为他在吹牛逼,但是当我和他走在路上时,真的能感受到毛妹如饥似渴盯着他的眼神——只能说日韩打扮在俄罗斯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3,这哥们的运气简直好到,就算是去咖啡厅喝个咖啡也能被路人街拍发到图拉的本地寻人群里,去列宁广场逛一圈也能被摄影师街拍当做时尚达人。他向我看了网页和电报的聊天截图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如此受欢迎和被倒贴的程度,是我完全不敢想象的。
4,汉语在俄罗斯是真真正正的流行起来了,不仅是因为西方制裁导致中俄经贸交流猛增带来的汉语人才缺失,更是因为汉语真的被纳入俄罗斯高考并且有越来越多人学习,即便是图拉这么一个二线城市,汉语老师/外教的需求也一下子猛增,以至于图拉师范都开设了中文系教起了中文,而三水赶上了这一波机会,居然成功入职成为了助教。要知道这在7年前我在俄罗斯时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不仅是体制内的铁饭碗,光是图拉市内的汉语家教三水也早就干过很多次了。令我大开眼界的还有一个故事,就是他在大街上散步,看到一个黄种人,两人聊了两句发现都会中文,得知对方是新加坡人,在图拉的一个大专里当汉语老师,一句俄语不会。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有这种机会到俄罗斯工作的。
5,不光是中文老师和毛妹倒贴,现在的俄罗斯就像是90年刚解体的苏联一样,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个遍地黄金和机会的宝地,因为疫情之前的人都走了回国了,又因为制裁和战争导致俄罗斯和中国的经贸往来空前的火爆。当年那一拨图拉师范的老学长和山西帮山东帮早就影子都剩不下了,三水这样的后来者在名义上和实际上成为了图拉师范的老大,中国人里面的大哥,他自己也要开启自己的留学生意了。
6,三水和我、琦哥还有当年图拉的老大侯哥一样,都不喜欢和中国人玩,都喜欢和俄罗斯人一块玩,也看不惯、看不起在俄国人的这一套作风和思想。这点上看我们是同类人。
那天晚上和他的会面结束后我回到宾馆,累的只想要睡觉,何况第二天一大早还要早起赶火车回莫斯科。客观分析一下三水能在俄罗斯如此风水生气的原因,以我一个过来人的视角看,显然是他赶上了好时候,是时代造英雄,他自己个人的努力和长相只占很小的一部分。7年前我在图拉师范时,有100多个中国人(还不包括图拉国立大学),那里面比三水俄语好的、比三水认识俄罗斯人多的、比三水更帅的比比皆是,但是最终从结果上来看,没有一个人的体验比三水现在更爽。我当年那么活跃的参加各种活动,认识了一堆俄罗斯同学,也没有像他这样被俄罗斯朋友交出去喝酒、推荐认识毛妹、做自己的留学生意;就算是当年图拉师范的老大侯哥,也无法再图拉师范开个中文系出来,搞旅游赚再多钱,最后一个疫情还是回国呆着了。
只是现在的我看到这些,完全释怀了,再也没有前几年那样恨得牙根痒痒的嫉妒和不甘心,再也不会也懒得去思考和分析我为什么没有他过得好,我觉得这就是命,运气和时代大潮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与其愤愤不平别人的好运,不如和自己和解,平静的接受现实。
何况,俄罗斯也没有亏待我什么,当年的俄罗斯,已经拯救过我一次了(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心态),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7.29
一早起来图拉下起了大雨,我只能打车去火车站做火车回莫斯科。从图拉返程莫斯科的火车远比从莫斯科来图拉的那趟火车更加干净和安静,彷佛回到了7年前的样子。到达莫斯科后我在火车站附近的军品店逛了逛,吃了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长的一根沙乌尔马。午饭过后和膜王在列宁格勒火车站见面,一起坐上了前往托尔若克的火车。我们在特维尔转车,从电气火车转为绿皮车,在下午6点多时到达托尔若克。然而在旅馆登记入住的时候出了问题:膜王的小白条过期了,这应该是入境时海关给打印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影响了登记入住,前台不给办理。最终还是在我的游说之下,和俄罗斯人沟通了一下,并且买了一束花送给前台,最终才入住。可以说,如果没有我,膜王一个人根本无法去托尔若克,别说入住宾馆,就是来托尔若克的车和路线都是我帮他查询的,他自己并没搞定。我帮了他很大的忙。
宾馆住宿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和膜王在托尔若克的市内转了一圈,膜王惊讶于俄罗斯小城市/乡下的美景,还有过来时复古又陈旧的绿皮车,而在我看来这只是稀疏平常的俄罗斯常态。在打车去宾馆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皮肤晒成小麦色的女司机,她对我们两个外国人很好奇,她告诉我们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亚洲人(东亚人),又一次,她猜测我是韩国人(笑),我和膜王和她聊了一路。
7.30
上午和膜王一起去托尔若克市的刺绣博物馆,那里也是托尔若克市刺绣工厂的所在地,无论是苏联时期还是现在的俄联邦时期,军队的刺绣订单(包括将官衣服,肩章,军旗等)全部出自这座工厂。通过和导游的交流得知,我们是第一个到过这里的中国游客,在此之前来过的中国人只有驻俄大使和PLA的军官(馆内展出了合影照)。这个消息令我和膜王感到震惊,原来中国官方对这座小城的重视程度远超我们想象,全俄罗斯那么多有意思的、有历史底蕴的城市和博物馆,唯独大使来过这里,而且我们才知道,原来PLA在设计军服时,真的派人来这里考察过(虽然说我们也不是普通游客,我们也是想找他下单刺绣来聊生意的人)。
说罢,膜王拿出自己的名片和他自己复刻的55式礼服,告诉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说自己其实也是商务考察,想来下单刺绣,想要见厂长和领导。但很遗憾的是,整个工厂现在处于休假中,而且还积压了很多订单,如果想见领导,让我们8.12号以后再来。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令我松了口气,我自己终于不用紧绷神经的给膜王当同传口译了。虽然没有见到领导和成功下单刺绣,但是这一趟还是收获满满,比如我们知道了苏俄元帅制服的刺绣工艺,也接触到了军服圈子里最最最源头的工厂。
中午吃过饭后,和膜王一起逛了托尔若克的教堂和克林姆林,下午坐车返回莫斯科。我和膜王走出莫斯科的火车站的那一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连续三天的外地奔波终于结束了,我身心俱疲。原计划晚上和膜王一起喝酒庆祝此行,但是因为气温骤降和大雨,加上我非常的疲劳,我们最终取消了这个计划。那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国外过生日,但是膜王似乎没有丝毫察觉;他并不知道,我为了满足他的愿望,牺牲了庆祝自己的生日,也因此我在日后再也不想祝他生日快乐了。(一个月后的9.3膜王过生日时,他居然主动告诉我他的生日,我也不得不祝他生日快乐)
那一晚我住的是胶囊旅馆,旅馆的前台是一个来自远东的黄种人姑娘,她看到我会说俄语很是吃惊,她告诉我,来过很多中国人,但是都不会俄语,像我俄语这么好的事第一个,并且很多人把她当成是中国人,但是她很不喜欢这一点,她清楚而又明确的认为自己是俄罗斯人(公民)。在宾馆发生了三件事值得一说:1,有三个来自非洲不会说俄语的倪哥在房间内抽烟,这令我嗓子很难受,我直接向前台举报,前台的姑娘对我的行为感觉到搞笑(似乎她并不喜欢举报别人),好在三个倪哥很快就退房走人了。2,我在大厅玩手机时,来了一家五口乌兹别克斯坦人,男主人在看到居然是男女混住的胶囊房时大惊失色,前台姑娘解释道,在莫斯科,这个价格就只能是住这样的地方。我感慨于外来移民的不容易和认知水平。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陌生的国度闯荡和讨生活,结婚成家真难啊。3,我向大前天漫展上认识的19岁coser发消息说想约她见面和吃饭,但是被她因为没有时间给婉拒了,她告诉我周末才有空,可那个时候我早就离开俄罗斯了。我也只能说这是天意,命中注定我这次在俄罗斯必然是日不到逼又禁欲的。
7.31
这一整的基调就是休息。早上的时候去琦哥那里那我寄存在他那的行李,顺便和他聊了一阵,琦哥向我详细讲述了他在俄罗斯的近况和事业。琦哥在博士毕业后并没有选择立马回国就业,而是办了一个商务签在俄罗斯继续呆着。依靠他的俄语、在俄罗斯的人脉以及中国人走光了的空白市场,琦哥在俄罗斯可谓是大展拳脚,从医疗器械采购,到留学,到艺术品和油画买卖,从俄罗斯文化部门到白俄罗斯卫生部,从中国的大学到政府部门,琦哥都有业务往来,并且他爸也辞职在家,国内开了个公司,专门辅助儿子。只是不了了之的居多,成功的少。除了没有侯哥有钱,我觉得从事业的广度和深度来看,琦哥已经完全超越了当年的侯哥。
如果换做5年前7年前的我,我不仅会对琦哥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还会恳请他拉我一起入伙,但现在的我也就仅仅是听他讲故事。因为在我看来,在俄罗斯捞钱和各种路子总是有的,只是这些所有的路子,没有一个是长久的,也没有一个能保证赚够后半辈子的钱,应届生的身份在国内时无比宝贵的,叫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短期内可以有明确回报的项目(比如回国进体制内或者去大学任教),而不会选择长期且回报不确定的项目(比如在当俄漂在俄罗斯捞金)。
下午的时候去SB银行办业务,女柜员居然说我俄语好,我环顾四周一看才明白,原来俄罗斯早已被中亚人和高加索人占领,在银行办业务的人中几乎全是这些外族人,相比之下,我的俄语确实强多了。好玩的一点是,在翻看护照对比护照照片和我真人照片时,银行柜员觉得我长得完全不像(形象改变大成功!)。
当天晚上约了和琦哥喝这次在俄罗斯的最后一顿酒,原本约了膜王,但是膜王始终没有赴约,最终在我们喝到一半的时候发来消息说自己要收拾宿舍没空来喝。相比起几天前和琦哥喝的那一次酒,这一次感觉更加的累心,完全是按照北方酒桌文化那一套来讲套话,没有了吹牛逼和胡言乱语的环节。在途中琦哥还给远在乌兹别克斯坦的肖哥打了视频电话,但是那一次肖哥并没有听到。我和琦哥交换了信息和情报,把我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打听了个遍,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大部分来俄罗斯留学的人,都是家里已经给安排好了之后的人生轨迹,或者是有特别的路子;不考虑就业和花销,仅仅是凭着“热爱/去了试一试碰碰运气/别人都去了我也去”心态来俄罗斯留学的人,到最后基本都是一无所成——要么是像我一样啃老,要么是干着大专就能干的活(某种程度还不如国内大学生)。
市场经济是如此的残酷,竞争是如此的激烈,后发的帝国主义国家是如此的体制不健全,对于普通人、普通家庭来说,人生的每一步都需要无比的谨慎和小心,一步走错就可能全盘皆输——或者说前功尽弃。真是糟透了。
8.1
这一天的基调也是休息,我特意留出了两天时间,用来休养生息,想着万一自己咽炎好了,又能硬了呢?但是很遗憾,31和1号这两天,我不禁仍然是失眠没睡好,而且老二也还是不硬,咽炎也没有什么好转。那一天的下午我去了全俄展览中心和红场,临回国前再一次看看莫斯科河俄罗斯的象征性建筑和地标,晚上和膜王一起在阿尚吃了晚饭。原本计划晚上让膜王来宾馆一起喝酒,总结一下这些天的成就,但很遗憾膜王那一晚还是迟到了,也因此我和他的喝酒计划也就此取消。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向膜王表达了我的不满。
8.2
一大早和膜王到了伏努科沃机场,膜王之所以送我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他入手了一件苏联元帅的礼服,这件衣服十分珍贵,他让别人带不放心,所以借我来的机会让我带回国。但是这也造成了我自己的军品没法及时带回国。这里也再次和各位看官说下,如果你看到新闻说中国人带军服/相机/勋章奖章被俄罗斯机场海关扣下的,那八成是因为他们没有托运行李,或者是带的实在太多了,否则海关根本不管你。
伏努科沃机场主要是面向中亚和中东的航班,也因此机场里很多很多中亚人和高加索人。我乘坐的航班是乌兹比克斯坦国际航班,从莫斯科飞乌鲁木齐,那也是我第一次乘坐乌兹别克斯坦的航班。也如同我5年前乘坐乌克兰航班的体会一样,乌兹别克斯坦航班的空姐对我很好,我说想要很多水,她们直接给了我一大瓶,对于我这种耗水大户来说简直是福音!
飞机在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转机,从塔什干上飞机时能明显感觉到一飞机几乎都是中国人了,但无论是飞机在塔什干落地,还是在乌鲁木齐落地,大家都是鼓掌的(飞机平安落地时鼓掌是苏俄传统),这倒是和坐国航飞机落地莫斯科无人鼓掌形成了鲜明对比。在飞机上遇到了两个人值得一说。
第一个是坐我旁边的一个在乌鲁木齐工作的老哥,他是空调厂的工程师,被外派到乌兹比克斯坦来修空调,90年生,已经结婚生子买房。他十分健谈,主动和我说话,几乎是和我聊了一路。他是典型的基本盘和“按部就班”的人: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有一技之长,虽然工作很累(几乎也是不休息)但是月收入也能有小一万(这还是在新疆),买了房,结了婚,生了孩子,对现实和社会有很多不满和忧愁,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做好自己做好当下。谈到我时,我向他直言自己不喜欢国内的环境,也在国内混不下去,所以选择未来去德国,而现在家啃老。老哥一听我是俄语专业顿时来了兴趣,并表示很不理解为什么我混不下去,说现在中俄关系和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对俄语人才需求很大,尤其是新疆,哪怕是他们公司都很缺人,老板正愁俄罗斯市场那边少个会俄语的人,为什么不来新疆发展。我反问道,我需要在新疆工作多久才能买得起乌鲁木齐的房子?我在这种私企工作怎么保证35岁不会被裁员?你所说的赚大钱的工作是不是需要损害健康的陪酒喝酒?在我的这几个问题下,老哥立马哑火了,作为技术工人的他似乎完全就没考虑过这些。老哥又问我,难道国外就没有这些问题吗,出了国就能好起来吗?我回答到,我就是为了避免这些才出国的,别的国家有没有我不知道,至少德国、俄罗斯都没有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新冷战和战争,我原本是计划入籍俄罗斯的。我话说到这里时引起了老哥的共鸣,他告诉我,感觉乌兹比克斯坦人都没有烦恼一样,活的很轻松和快乐,不加班也不想努力赚钱,下了班就是喝酒喝唱歌跳舞,他们好像也没有房贷车贷的压力,结婚更没有彩礼,孩子上学也没有补习班。我紧接着他的话茬说道,如果我不出国看看,我可能一辈子也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活法。当话题聊到这时,老哥沉默了,并且说“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越聊我觉得越难受了,彷佛我现在在国内做的一切都没意义一样”。如此直白又真诚的人,是我第一次见(后来我才知道新疆人都是这样直白又老实的性格)。
第二个值得一说的人也是飞机上和我同坐一排的一个姑娘,只不过我和她之间隔着直上文的90年修空调老哥,我和她的交流基本是在下飞机后排队入关时开始的。她是乌鲁木齐汉族人,父母是使馆的工作人员,在莫斯科教汉语(显然大概率是不会俄语的两人),从小就在俄罗斯生活和长大,和俄罗斯人一起上的俄罗斯初中高中,俄语水平就是母语水平,现在师从俄罗斯小提琴大师练习小提琴,本科想报考莫斯科的柴院,研究生想去美国读,走音乐这条路。但她的生活并不是那么逞心如意,并不像同龄人那样有很多可以说话的人,并且父母非常严格,会查她手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小提琴都是父母逼她练的。她很渴望长大,去读大学,然后再去美国读研究生,这样就能逃离父母的控制。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从小就被父母严加管教的乖乖女,以至于说话都畏手畏脚的。在聊到中俄差异和俄罗斯生活时,我直接告诉她,我讨厌中国国内的气氛和中国人,因为素质很低。这么一说直接得到了她的共鸣,她像是被解放了一样给我说,她也这么觉得,只是这些话在国内她不敢说罢了。虽然在俄罗斯她是外族人,但是也觉得比国内呆的舒服,中国人的互害和素质,还有五千年的封建文化,也令这个呼吸过欧洲空气的人感到不适。我本想和她多聊两句,但是在提取行李的时候,一个海关的工作人员就走过来接走了她,从对话中我得知那是她姑姑。基本可以判断,这姑娘家庭条件非常好,是既得利益者里面混得不错的那一批人。但是很遗憾她并不能快乐的享受这一切。
2024年8月2日晚,我到达乌鲁木齐,正式结束了为期11天的俄罗斯三行。那一晚我睡了一个好觉,因为终于结束了令人不愉快和疲劳的公务出差,我觉得这甚至连旅游的算不上。至此,本篇日志俄罗斯部分就结束了,但是回国后在国内还见了两个人,我认为把他们俩的故事也加入此次俄罗斯之行的记录中更合适。
彦青
第一位是8月中旬,在郑州会见图拉师范时我接待过的河南新生(下文称彦青),7年前他高中毕业来俄罗斯留学,第一站是图拉师范读预科,恰巧当时我大三交换到俄罗斯(此人在7年前的俄罗斯执勤日志中有大量篇幅提到,是帮助过我、也被我帮助的人,我们二人相互欣赏,这次这个名字是化名),我和他也便是在那个时候结下了深厚情谊。我和他还有他女友在郑州的一家俄罗斯餐厅见面,聊了一整个中午。7年后的今天他早已研究生毕业,在俄罗斯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做换汇生意每个月随便五位数钱进账,依靠家里关系搞留学中介,还谈了漂亮又家境不错的中国女留学生女友,可以说他是那一批90多个河南新生中,靠自己混的最好的“普通人”。相比之下,其他的那些河南新生,要么是家里不差钱不差路子,要么是毕业后压根没工作,真正靠自己能达到彦青这个水平的几乎没有。
彦青似乎还对我有着幻想和滤镜,直到那时还觉得我是很了不起很牛逼的人(因为他亲眼见过我在俄罗斯的所作所为,而且我们深入聊过很久),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最终不走俄罗斯这条路,并且选择了他所不待见的蓝领/体力工作。他向我直言“成哥,我觉得以你的为人处世、谈吐、口才、学历,很适合那种高层的交往”“诶成哥你过奖了,我这水平在俄罗斯不算什么,要是成哥你来,轻松松松比我做得刚好”。我听到这些赞美的话当然是很高兴的,但我自己心里当然明白,一个人的成功和成就,最大程度来源于运气和时代,或者说“命”,自己的努力只占很小一部分,只是彦青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认识不到这一点,总认为人自身的努力和能力能起决定作用。但是我又不想当面否认他对我的赞美,谁又不愿意听别人对自己的称赞呢?我只能苦笑一下,把话题转移。
交谈中他向我聊到了他在俄罗斯认识的一些大哥和前辈,令他十分敬佩,比如有一个身价千万的大哥,曾经在柳布利诺大市场365天全年无休的做苦力拉货,俄语都不会,但是靠着疫情时搞宠物托运大赚一笔发了财,他就觉得这个大哥很牛逼很有本事。我向他直言,赚大钱都是运气,和他自己努力关系不大,彦青并不太信服,于是我一步一步追问到“你说他一个干苦力的人,还不懂俄语,托运宠物这种暴利行业怎么轮的着他?”“因为他认识南航的一个经理”“那他这么一个底层的人,是怎么认识这个经理的?他俩啥关系?”“因为疫情时候坐飞机,做他旁边的恰好就是那个经理”“你看,这不是运气是什么?”彦青无言以对。
在我看来,他才是牛逼和了不起的人,年纪轻轻就有钱有车有房有女人又赚钱路子,这几样别说是我,同龄人中都拥有的,恐怕连10%都占不到。彦青也并不是傻子,也许他看不出来我现在的无能和落魄,但是他知道我的经历丰富和花言巧语多。
也好,让他继续保持对我的滤镜吧,这也是我聊以自我安慰的为数不多的渠道。
舒瓦洛夫
第二位是西外俄语学院的学弟舒瓦洛夫(和肥猫一届),现就职于河南宇通,虽然工作辛苦、两头受气又熬人,但一个月总能有万八千的收入,在西外毕业的学生中也算是楚乔和骄傲。说实话,在学校时我和他这个人的交往并不多,但是毕业后我们的交流却多了起来,至于是什么契机我自己都忘了。最近的一次是今年过年冬天在西安,那一次我和他还有肥猫三人一起军服拍照(他也是军服玩家),这一次来郑州也是有军服拍照的目的。和他的会面中,有关俄罗斯并且最值得一说的就是他关于“我对俄罗斯祛魅”的言论:我向他直言这次俄罗斯之行的失望,以及对俄罗斯逐渐祛魅,他说,也许是之前我在国内做不到、遇不到的事情(比如学习成绩,比如性,比如女人),2017年在俄罗斯都满足我了,于是我便疯狂地爱上了俄罗斯;然而实际上那些事情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说的完全没错,这也就是事实。实际上不仅是我,可能对于他来说,也是逐步对俄罗斯(俄语区)祛魅,不同于我们这些游客和在象牙塔呆着的书生,他是和俄语区的人有过工作往来和对接,对这个民族不好的一面的体会,应该远比我们更深刻。普希金和叶赛宁是少数中的少数,属于普罗大众的是《扎波罗热哥萨克给土耳其苏丹的回信》。
我在此要感谢舒瓦洛夫,因为他在向他的朋友介绍我的时候,用了“传奇”这个词来形容我的经历(主要指在俄语学院、在白俄、在日本,现在又去要德国),虽然我自己并不否认,但是我深知这只是客套的说法,如果不是国内混不下去,我又何苦去外国呢?
2024.9.13
俄罗斯执勤日志(三行)完
后记和感想
也诚如舒瓦洛夫所言,我之所以对俄罗斯祛魅,是因为当年我在国内做不到、满足不了的事情,现在我在青岛也能满足了、也能做到了(比如学习、女人倒贴和性资源、他人的认可和崇拜),青岛这座神奇的的城市成为了我新的福地。而俄罗斯呢,还是那个俄罗斯,甚至这个时代比7年前我在图拉那真更好了,如果我重返俄罗斯的话,可能会过得比在青岛、比7年前更好,更加如鱼得水。
但问题是,那里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用什么签证过去呢?再去读个研读个博?这又得花多少钱?我用这些钱来换取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和可能性?或者和琦哥一样用商务签过去?继续用父母的钱支付房租和生活费,等待命运和运气的眷顾给我工作和机会?且不说花多少钱,这对我一个已经29岁的人来说,时间上的损耗如何计算呢?显然这些都是无解的问题,我似乎已经再也赶不上俄罗斯这趟车了,俄罗斯多好多坏,已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也因此,面对膜王、琦哥、三水,彦青等人在俄罗斯风生水起又成功快乐的生活,别说嫉妒和羡慕,我甚至都没有更多的感情波动,只是纯属当故事一样听着图一乐。不仅是俄罗斯,现在我在国内看到毛妹,也没有那一份渴望和躁动了,在我看来她们也只是普通的女子,就算是比国产女再强,再不花钱、再不用费心思,以我的本事还是日不到,我还是得花钱漂。对于不属于自己、自己也得不到的东西(在俄罗斯的财富、成就、毛妹),我不愿意花费多余的一丝一毫感情。
那为什么他们可以享受到比我当年更好的俄罗斯生活,而我明明比他们某些人、某些地方强,却无法享受呢?也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命运,他们赶上了这个时候就是赶上了,我赶不上就是赶不上,对于自己改变不了的东西,多想也无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和“理应”,也如同我和膜王、琦哥等人的关系和情谊,如果真合不来只能说明缘分到此为止,不必强求,也不必生气。
以上的总结,便是我此次俄罗斯之行最大的感悟和收获,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恐怕再也不会主动去俄罗斯了吧——但俄罗斯执勤日志,仍然不会彻底完结,我相信我和俄罗斯仍然有道不清的缘分和联系。
感谢各位看官的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