Найти в Дзене
带带林登万

日本日志(之六) 2023.2.28-3.15

2.28

这是将近一个月时间以来第一个下午班,下午班是轻松地,因为午饭的人少,洗的碗少。而我和陈哥还有毕导之所以全部变成两头班的原因,就是嘚呵和小野寺要求天水排成下午班,导致我们只有两头班了。

那一天的我的心情和状态仍然很遭,好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和陈哥抱怨了这一切,虽然没什么改变,但是说出来后心里舒服了很多。

3.1

三连休的第一天,下午的时候任哥叫我去他宿舍,他又给我拿了一条新的带着白带的内裤,并且邀请我一起去泡温泉,于是我拿着啤酒和他一起去了温泉,打算边泡边喝。任哥今年40了,但是看着很年轻,他在国内有超过15年的驾龄,之前给高管和老板开车,还有厨师证,在国内肯定也是不差钱也不差工作,来日本也是受不了国内的环境而“run”过来的。我和他聊了很多,内容无非也就是抱怨希尔顿的垃圾和未来的规划,看得出来任哥一点也不着急,在他看来,就算是在希尔顿呆上个一年也无妨。说实话,任哥的想法给我了极大地宽慰,他一个40岁的人都不着急,我一个27岁的急什么急呢?他向我直言,日本有的是工作岗位但是没人干,只要我愿意,有的是路子。

晚上12点的时候,迎来了和陈哥的第一次二人酒局。说着是二人酒局,喝到一半的时候小王(2.12出场)也加入了,过了一阵厨师村上也加入了。那一次喝酒纯属是为了派遣我焦虑和痛苦的心情,要真的说和陈哥有什么说的倒也就那样。应陈哥的要求,那一晚我们喝的是威士忌。但是我实在是喝不惯威士忌,大约1点多的时候我就已经十分晕乎了,回到宿舍后肚子无比难受,一个劲的呕吐,那一晚大约吐到了晚上3点左右,十分痛苦的回忆。也是我来日本以后,第一次喝吐。

3.2

连休的第二天,我一觉一直睡到了12点,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很晕很迷糊,醉酒的感觉没有消退,并且肚子也十分难受。这个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左右才有好转。

下午时候,好久好久没联系、远在乌兹比克斯坦的肖哥给我主动发来消息(肖哥,17年留学图拉时认识的学长),他回国休假了,想和我们聚一聚喝一点,主动询问我的近况。这像极了19年,我在城中村失业时肖哥在莫斯科给我主动打来电话的场景:当时正值我从西北电建辞职、又在广州就业受阻,而肖哥邱哥琦哥却在莫斯科纸醉金迷的喝着伏特加聚会。虽然现在的我有着稳定工作,比起19年时强了太多,但是比起肖哥,我还是觉得自己过得很不如意。肖哥都32,33了,但是没攒下什么钱,一无所成,俄语也很烂,但是认识了斌哥这个贵人,带着他去了乌兹比克斯坦,肖哥也很喜欢俄罗斯和俄语文化圈,最终他还是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熟悉的领域工作;而我呢,也和肖哥一样的一事无成,也很喜欢俄语和俄语文化圈,但是既没有贵人相助,也没有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去想去的地方,甚至还放弃了俄语。当我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就不再继续想了,反复提醒自己想点别的事情,否则又会因为这种无法解释也没有原因的苦楚而破防。另一个层面,也可以得出结论:主动联系你的朋友,不是找你借钱,就是过得比你好,否则不会主动联系你、张罗聚会(笑)。

那一天还有一个值得一说的就是来自老晶的安慰,老晶在微信上对我说,自己再也不想去揣测派遣公司的马先生的心思,也不在乎他是否回消息,更不在乎之后会被分配到哪里了,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他能决定的,而且不公平哪里都有。听完他的话我也释怀了许多,加上昨日40岁的任哥都不着急的心态,让我想明白了:我才28岁,还算年轻,在日本这样一个严重缺人老龄化少子化的地方,绝对不愁没有工作,绝对不用因为年龄和时间而焦虑。就算是35岁再来日本留学也不算晚,40岁的任哥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呢?这一年的工签经历也不是白费和徒劳,因为在国内那样的环境下,我做出的这个决定已经是最优选了,尤其是在信息极其有限的情况下,我的这个决定已经是优中之优。退一步说,就算这一年都在希尔顿,只要和陈哥在一起,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应该用“已经感受过日本工作的地板了,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来鼓励和安慰自己。

实际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往往有很多种选择,而碍于信息的不透明和认知水平的限制,做出的选择既不是最优解,也不是相对好的选择,往往是普通甚至是糟糕的选择。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人能开上帝视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贵人,所以在面临选择是,只要不是“最坏的”,或者说,只要是“最不坏”的选择就好了。

我也只能这样的给自己宽慰了。

3.3

三连休的最后一天,那一天很平淡,步行去了711,玩了一天的星际争霸2.

3.4

早上上班的时候,烟哥告诉我,在3号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那群新来的日本年轻人坐在我门口喝酒,非常吵闹,大约有5-6个。这令我感到很遗憾,因为昨晚我睡得很死,根本没有听见,如果我听见的话就可以直接录像和举报了。抱着这种遗憾的心态,我在当天晚上失眠了,我一直等待着这群小日本的吵闹,可是那一天晚上他们出奇的安静,我就这样一直躺到了凌晨4点还没有睡着。那是我来日本后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在东京的车站旁的旅馆,因为第二天就要入职希尔顿)。

3.5

刚刚连休三天,心态有所调整,可是伴随着前一天晚上的失眠,又开始了新的破防。早上我和天水在3楼刷碗,刷到一半的时候,天水走了,留我一个人刷。显然以我的速度完全无法应付三楼忙碌的早晨,所以我叫一个过来兼职的日本老头到后面去擦盘子,但是他居然搪塞的拒绝了,这令我很是愤怒。或者说,希尔顿人事部招来的这群兼职的临时工总是令我气愤的,因为他们来了基本不来洗碗部帮忙,就只会去擦杯子擦筷子磨时间,这样的工作能给到一小时1400日元,这是十分不公平的。但也不能责怪他们,因为这本来就是希尔顿垃圾人事部里藤泽那个老毕登的主意,就是他招来了一堆完全不需要用的临时工凑数,以至于嘚呵怀疑这都是藤泽的亲戚,纯纯发福利的。

晚上的时候我和陈哥一起再三楼刷碗,还在路上的时候陈哥就向我抱怨今天下午的遭遇:因为早上剩的太多的缘故,下午的时候比较忙,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于是他问了天水,天水告诉他,让他去把临时工拉来帮忙,但是那个老头并不愿意来,费了半天劲终于过来了,没干多久,在2楼的小野寺也过来了,小野寺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那个老头一看来人了,自己立马溜了去擦玻璃杯。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小野寺没干十分钟就走了(小野寺这是很明显的偷懒,因为那个时候别的餐厅早就没有人了,也没什么碗可以洗了)。而那个老头,陈哥是无论如何也再叫不回来了,陈哥给天水发消息,天水又不回复他,小野寺的偷懒,兼职老头的不配合,还有天水的不回复,三件事加在一起令他很不爽。

说实话,我是真的同情陈哥,偷懒的同事、智商低下的主管、还有自己语言不通,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真的挺令人绝望的,至少对我来说很绝望。希尔顿是留不住好人的,能在希尔顿干下去的都是偷奸耍滑的人,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混。

讽刺的是,在我最想找日本人麻烦的那两天晚上,日本人不吵了,反倒是在5号晚上,中国人吵了。和亡灵战神住在一屋的司马脸,滑了一天雪,在晚上12点多才回宿舍,而那个时候天天4点多起床的亡灵战神早就睡了,任凭司马脸怎么敲门他也不开(司马脸很早就丢了钥匙),因为敲门的动静太大,以至于他吵醒了整个二楼的人,东南亚人和日本人都出来看司马脸敲门。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让司马脸来我宿舍住一晚(否则他吵得我也睡不着)。在我看来,这完全是司马脸的问题,他自己弄丢了钥匙,也不去配,并且很晚回去,影响第二天要早起的舍友。

那一天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事情是,2月24号发给日本会社的台湾人担当消息,在那一天终于回复我了,他告诉我,第二天早上进行视频面试+日语测试,决定下一份工作的地点。

3.6

一大早起来,司马脸就和亡灵战神干上了,司马脸一个劲的责问亡灵战神,亡灵战神并没有过多地回复,只是指出司马脸的生活习惯很差;很快就演变成了司马脸单方面的谩骂,亡灵战胜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后来生气到差点动手,被旁边的东南亚人给劝开了。最后的结果是,亡灵战神换到了和滑雪场哥们一样的明桦寮。我也只是为下一个要和司马脸住到一起的倒霉蛋感到惋惜。

马先生和我约定的时间是早上11点,但是因为马先生自己拉肚子,最终拖到了11点半,那短短的40多分钟的等待是无比焦虑和痛苦的。很奇怪的是,和别人面试都是5分钟,和我面试了有10多分钟,这和当初在联桥面试的情况是一样的,我的时间最长。说实话,问题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根本不是n3的水平,n4n5就完全可以应对。可能是因为时间紧凑,在后面直接中文详谈了。我原本计划把我这两个多月积累的不爽全部在那短短的视频面试中爆发出来(如果他不满足我的要求的话),但是看见他态度如此之好、面试的问题又不刁难人、加上他一脸憔悴黑眼圈的样子,顿时就没有了想发泄情绪的冲动。我自己自然也是知道基本不可能被分配到大城市内(本来这个日本派遣公司主打的也就是远离市区的温泉酒店),所以最终要求就只是变成了靠近城市的轻松地活。我直言要客房打扫,但是马搪塞了我,说我签证不合适(我当然知道这只是接口,因为一同来的其他人就有被分配到客房打扫的),于是我换了个思路,我说“我记得刚来的时候您说过,我们相互理解,我不给您找麻烦,您也帮我们好安排,我没别的要求,就想要轻松地工作,我不图钱,不要钱”。几番僵持下,最终我选择了和老晶一样的轻井泽——因为那是最靠近城市的一个选项了,距离东京还近,但是大概率还是两头班的餐厅和后厨,所以我也只能用“不会再比希尔顿更糟糕了吧”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面试完成后,我把这个结果第一时间的通知了陈哥,陈哥听到后并不是很高兴,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别期望太高,那里可能还不如这边。第一时间不是祝贺,我当然理解他这话的含义(他和我聊得来,看我走了肯定有些遗憾,而且我去了更好的地方,这个落差对他来说多少有些大),所以很快也就转换了话题,转换到了喝酒的话题,我们约好再剩下的一个月里尽可能多喝。

下午上班时和连休完一周的天提聊天,他主动和我聊到女人和性的话题,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足足有h罩杯(这令我多少有些不相信),于是我们聊起了做爱和各种姿势和玩法。但是很遗憾的是,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最近不想做爱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这不明摆着外头有人了么,零食吃饱了自然也就不想家里做的饭了。

聊天过程中,那个被陈哥收编的日本厨师村上过来了,他告诉我最近晚上不要去旧山庄喝酒,因为柳川女士(人事部老大,之前开车接我从俱知安回希尔顿的)不喜欢这群新来的日本人,想找个机会把他们全都开除,还叫我别给别的日本人说。在我看来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这群小鬼子的素质真是比国人还要差。顺便一提,感觉日本和俄罗斯一样,上了年纪的,或者说30岁以后的人素质都还可以,就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年轻素质极差,不比中国的同龄人强多少;而且还爱偷懒不能坚持,这是连中国人都不如的。

3.7

那天下午擦碗到一半的时候,毕导主动微信给我发来了消息,他在国内呆了一个月,破防了,待不下去了,想和我聊聊。于是下午下班休息的时候和他视频,没等他说他的情况,我就开始嘲讽他,嘲讽他回到了墙内,嘲讽他一切都是活该,嘲讽他我下一个工作地点会很不错……毕导当然知道这些,也只是笑笑迎合我。他告诉我,自己在国内呆腻了,很快还打算过来,目标是札幌,因为札幌和北海道有他的熟人和朋友。与其说是毕导留恋日本,我个人觉得倒不如说是他留恋这边的朋友,但是他的朋友没有一个是日本人,全是中国人、韩国人和欧美人,他所怀念的日本生活,其实只是和欧美人中国人开怀畅饮、四处旅游的生活,这实际上并不是真实地、正常的日本;他想回来追寻这样的生活,说实话,在我看来是很难的事情。

晚上刷碗时来了一个年轻的临时工,他是我见过的人中刷碗最快最卖力的,比天水还要快,跟疯了一样的卖力气,似乎丝毫不会感觉到累一样。正因为他洗的很快,我第一次见到天水不洗碗而是去收拾东西。他洗的太快了,以至于都没有天水什么事了,天水居然去偷懒和闲逛了。但是我并不喜欢他,他也和天水一样,丝毫不顾及后面的人是否来得及擦和摆放,也因此我一点也不配合他,很慢很慢的擦,好在那天东西不多,很快他也就不干了。

晚上下班在班车上时,陈哥向我讲述了他的过往:刚来日本的时候是在他舅开的中餐馆干活,但是他舅和我妈一样,事无巨细的挑他的毛病,以至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比如垃圾袋的顺序,三天内要洗澡,客人来了就算没事也得看着),并且都是明着不说,直到他辞职的那一天才全都说出来(和我妈我爸一个吊样),他很快就干不下去了,和他舅闹掰以后去了大阪朋友那里。因为时间关系他只讲到了这里,但是我听了他的遭遇后,自己反倒难受起来了:我的父母就是比他舅还要过分的存在,可是我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并且和父母度过了20年有余的时光,还不能像陈哥那样直接和舅舅决裂……一想到这,便是无比的愤怒和伤感,还有无奈。

3.8

上午和天水刷碗,又一次看到了天水偷懒:他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节奏,想给下午留一点(否则下午的人过来就没活干了),并且出人预料的和我主动聊天!这是我来希尔顿三个多月以来第二次天水主动找我聊天,之前我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不理我的。他问我的身高,问我的脚长,我也问了他的身高和脚长,并且问他住在哪里,那一刻我终于知道天水原来是兰越人(这附近的小镇)。

晚上的时候和司马脸在一起刷碗,聊天中谈及了个人的性经验,我告诉他我性经验丰富,从少妇到大妈,从白种人到黄种人,从东正教徒到穆斯林,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我都漂过,甚至还玩过伪娘(并且向他展示了视频)。这令司马脸十分震撼和不可思议,看见他震撼和恐惧的脸,令我感到十分满足。可笑的是,他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别人(当着我的面发微信),还威胁我说,可以不告诉别人。我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向他直言:你爱给谁说给谁说,我丝毫不在乎,我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人都到墙外了,还和墙内一样做龟男?比起他知道我搞伪娘的事情,我的此番回答也给他造成了同样的震惊。

3.9

那一天是我连干五天后的休息日,正好赶上陈哥中午休息,于是我们在中午的时候在旧山庄喝酒。陈哥向我进一步讲述了他的故事:他在国内离婚后想换个环境有个新的开始,正好日本有熟人朋友,于是来到日本。在东京和亲舅闹掰以后,去神户的朋友家住了20多天,然后又返回希尔顿干到现在。我很好奇为什么他明明有那么多路子,有朋友帮衬,可是却最终选择希尔顿这么一个垃圾地方,他也只是告诉我,是疫情所致。我当然不相信这个说辞,但我也并不能从他现在的性格和经历中判断出什么。

此外,陈哥还告诉我了早上和司马脸大吵一架,甚至差点打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司马脸的偷懒和极差的态度。除了老圆,司马脸和所有人都吵翻了,所有人都和司马脸吵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回想起之前老圆小气又胆小的作风,那时候开始,我越来越讨厌老圆了。

晚上吃饭坐车回来时遇到了指哥(2.11出场),指哥告诉我他并不打算换去别的酒店,因为他现在被换到了办公室做文职是很难得的,他要为日后做准备,现在积累一点坐办公室的工作资历。

晚上的时候,现在在宇通客车就职、俄语学院的学弟沙瓦洛夫给我打来语音电话,向我讲述了他的近况,同时也询问了我的近况。和之前几次一样,从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用俄语聊天,但是不同于之前,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俄语说的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语音语调越来越正,相反,我的俄语越来越差、越来越退步,交谈中我甚至忘记了一些最基础的词汇和表达。沙瓦洛夫这样一个俄语远不如我、还留级了一年的学弟,现在也能在宇通客车月入7000包吃住,而我一个俄语比他好的人,就职经历却完全不如他,这个反差令我很是难受,苦楚,酸楚。

3.10

连续的两头班让我作息时间混乱和记忆力下降,明明那一天我是下午班,可是我还是下意识在早上6点多自然醒,醒了后看了一下排班表才发现是下午班,可是已经睡不下去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正好看到毕导在给夜班客房打扫的任哥再给远在西安的毕导打视频电话,毕导再次重申了想要尽快回到日本。

也就是在那一天,老晶告诉我,就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内,赴日人数大大增加,什么行业都开始卷了起来。去年,因为中国闭关锁国和日本刚刚放开管控和旅游业,导致日本国内十分缺人,也因此国内的各大中介都发布了不要日语水平可以在日本温泉酒店工作的招聘广告,文职的工作和程序员也是,可以从国内直接招人,不要什么日语水平。可是随着中国国门打开和日本的完全放开,短期内大量人员涌入,现在温泉酒店的招聘都是n3n2起步,并且程序员也开始要求有两三年工作经验的了。所以在去年,也就是2022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我们这批不会日语的人,趁着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入境日本,恐怕以后在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样看来,我似乎又是幸运的。

3.11

下午撸了一跑,那一天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晚上的时候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我去一个中国人的会社参加入职培训(或者说宣讲),会社是个建筑会社,宣讲的人和刀哥出演的《东北往事2》里面的那个老板一模一样,他给我们说每天凌晨5,6点干到下午四五点,工作内容就是打灰(混凝土),一个月扣除乱七八糟的有7000元人民币左右,不包吃住。和我同行的哥们老晶一听到这,转头就走了。而奇怪的是,这个梦里梦见了大学时候的同学胡造和符水龙,在梦里我看到他们两个也来日本干体力活时我很是惊讶,但是实际上在现实中,一个是在中央衙门吃皇粮的外交部人员,另一个是深圳电商捞金无数现在在陕西自己创业的奋斗笔,现实中这二人都比我过得好太多,当然了,也累太多。

另外,在上班下班的车上和嘚呵聊天,他告诉我其实他是很寂寞的,因为在这边没什么朋友说话,日本人也没几个,中国人都挺傻逼还合不来,我如果去了轻井泽他会更寂寞。但是外表上丝毫看不出来,我反问他为什么明明这么无聊和寂寞,还整条乐呵呵的呢?这句话似乎破了他的防,他有些激动地告诉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再不乐呵呵,人就要崩溃了。这或许就是“小丑的悲哀谁能懂吧”哈哈哈哈哈哈。

3.12

那一天晚上的时候,发生了我来日本后和别人的第一起冲突的事件。我和东南亚人吵起来了。一个戴眼镜的东南亚男的,让我给他洗彩色的锅,我洗完后放在手推车上,然后顺便把火锅的锅也放在手推车上,这时他说不要火锅的锅(只要彩色的锅),我也就没再放,我说那你推走吧,没想到他居然让我把已经放过去的火锅拿出来。这个是我很不理解的,因为两个锅都是放在一起的,而且是用推车,他也不会觉得累;并且放锅是他的工作,他也不是我的领导,不能命令我。

我就和他理论了起来,他不会日语,我不会英语,我就一直和他僵持,我一直嬉皮笑脸,他倒是生气了,我就一直重复两句:I don't understand why it can't be put here和this is your job not my,而他给我答非所问的说什么“客人要用这个锅”。我们吵得很大声,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过来劝。后来在路上见了我,我故意很大声的“哼”,他还着急了,说what are you say。没想到过一会他主动过来认错认怂了,我也退了一步,说男人不会计较这些。

我思考了半天,也问了其他人,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两个锅分开放,我做的也没有错误。后来我才知道,是他自己的臭毛病。这里的印尼人就喜欢吆五喝六的使唤中国人,尤其是他。他是服务员部门的,欺负中国人欺负惯了,就喜欢找茬,成习惯了,仅此而已。我问了其他中国人服务员,其他人说都讨厌他,每次他看到我和服务员聊天就会让服务员干别的,支开我们。他主动加了所有女的联系方式(不论日本还是中国),在ins和line上说我可以和你做爱,即便就这样也没被开除。

同样作为服务员的老晶告诉我,其实希尔顿的日本人都不使唤中国人,就只是印尼人。希尔顿不好的地方几乎都是印尼人造成的,比如果汁机长期不清晰,里面都发霉和长了青苔。如果没有印尼人,他们在希尔顿根本不会那么累。

那一天另外一个值得一说的事情是一个名叫“川村”的日本女服务员。她其实已经在三楼干了快一个月了,只是因为排班问题我一直没有遇到她,就在那一周我经常碰到她。她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胖姑娘,但是特别会撒娇,在男人面前会故意用很嗲的声音说话,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媚男。比如看到很重的东西,会说“哎呀好重啊,真是不好搬运呢”,看我上厕所回来了,会说“欢迎回来”等等。我长这么大很少见到女的给我主动撒娇,碰到她这样的我直接被拿下。而且平时说话的气息和叫床一样。所以我主动上去搭讪,并且打算在下周她离职之前,送她一束花。

3.13

这一天是我心态大起大落的一天。

早上的时候发生了三件事令我印象深刻。首先时和陈哥的对话。陈哥和我抱怨洗碗部这些日本人的傻逼,我也给他说,如果没有陈哥的陪伴,我在洗碗部真的会很绝望,快疯了。我和他再一次复盘了昨晚和印尼服务员吵架的经过,陈哥还特别给我说,他听那个印尼人说,要给我的领导反应。听到这我笑了,他想给天水反应真是自讨没趣,天水那个傻子只会傻笑和纳尼。我不由得感叹道,还好我是被分配到了洗碗部,要是被分配到了服务员的部门,早就和印尼人干起来了,到时候能不能留在日本都不好说。也就是在那天早上,印度厨师莫名其妙的给陈哥献媚,又是关系问候又是勾肩搭背,这令我和陈哥都很不解。后来他拿来几个玻璃杯让陈哥洗,我们才明白,原来只是想让我们尽快的洗完罢了。我个人觉得可能是昨晚我和印尼傻逼吵架的事情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态度突然转变。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在酒店行业里最底层的这个洗碗部,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从厨师到服务员,都得看我们脸色,否则我们要是一不洗碗,他们都得停工。哈哈,对于从官本位社会出来的我来说,享有这种特权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早上第二个值得一说的天水的黑历史。陈哥告诉我,在去年(2022年)的时候,天水曾经在男厕所偷拍一个打扫卫生的越南小妹,被发现后越南人要求他删除照片,天水表示要给钱了事。在这之后,天水又跟着那个越南小妹进了女包更衣室,向她表白,这实际上已经是很严重的性骚扰了。这件事也闹得很大,但即便如此天水仍然没有被开除。也可见希尔顿是日本的人渣收容所,以及这里是多么的缺人。

第三个值得一说的是人事部的老毕登藤泽三进三出。

只会走来走去,聊天闲逛的人事部老毕登藤泽,那天上午我们正忙的不可开交,又过来扯犊子,说今天要来几个临时工,他们干什么云云(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每天和他说话像练口语一样。然后我看过来帮忙的临时工名单里,有之前令陈哥破防的偷懒老头,他只想干擦杯子的轻松活,洗碗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叫他过来也不过来。我就给藤泽说,这个老头只想干轻松地活,比如擦杯子,后面忙的时候,龙哥叫他过来也不过来。结果藤泽居然笑了,说开除他吧(还用手比划了一个×)我说,麻烦你告诉他,让他也来后面干活。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么就把他开除吧,还问我好不好。我说,行的话就开,看你,我不是领导。我本以为他是说说而已,结果今天上午快结束的时候他又过来,告诉我,已经开除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还笑嘻嘻的给我说。说实话这给我有些吓着了,藤泽似乎非常享受开除别人的快感,这日本老毕登真腹黑,对自己同胞心狠手辣,对印尼傻逼放纵。(但很快我发现貌似我错了,晚上的时候看到新的名单,仍然有那个老头)

晚上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件十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晚饭时我和陈哥在食堂吃饭,我们部门的小原过来说,让我和陈哥去二楼,他和临时工去三楼(原本排班表我们在三楼他在二楼)。我日语不好,听错了,以为是他让三楼的临时工下来,就答应了。刷碗刷到一半时小原来到三楼,叫我和陈哥下去,我以为是二楼很忙,只是叫我一个人下去,没多想也就打算跟下去。但是陈哥脸色很难看,生气了,都没搭理小原,说自己坚决不下去。僵持了半天,我和陈哥日语都不咋地,也说不通。尴尬之下,我说我可以下楼帮忙,然后再上来。小原说不,我和陈哥都要下去,他上来。陈哥用日语问他二楼很忙么,他没说话,就愣在那。这件事令我和陈哥都很疑惑,怎么也想不通。因为要是忙的话,叫我去帮忙就好了,整个楼层对调一下,令我们很不理解,这是之前没有的。而且就算要对调,也不是他说了算,是天水说了算的事情。陈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后来我们想明白了,小原想偷懒,二楼很忙,三楼清闲,正好那天天水休息不在,他就自以为是做主了。小原自以为是自己把自己当老大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其他人,无论是陈哥还是天水都不理他,也不和他吵,昨晚属于是得寸进尺了。我再一次被日本人的傻逼给恶心到了,小原甚至连理由都不愿意编一个,就径直命令我和陈哥和他对调,而他根本不是领导,是和我们平级的员工。不由得想到了已经离职的藤原给我说的。他最讨厌小原。

那天晚上另一个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和川村在一起上班的日本女服务生。我主动和她搭话,向她打听川村的排班,她告诉我,川村在下周的周六周日上最后两天班,并且看我积极主动地样子,她笑了出来。这个感觉像极了6年前我在图拉的莫斯科火车站打听伊娜消息的样子。

虽然只有最后两天晚上可以见到川村,并且还不一定在同一层楼(有可能我在二楼,她只在三楼),但是对我来说这也挺好:因为我真的没有技术和本事去泡妞,更不用说是用日语,所以这短暂的相处反而可以缓解我的焦虑和没话找话的窘迫。不同于6年前,现在的我心态变了,我再也不去思考和幻想怎么拿下一个女人,而只是想装逼和耍帅:在离别的那一天送她一束花和一堆骚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去尴尬和思考,我要让她知道,我是她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3.14

这是我来希尔顿以来,第二个和陈哥同一天的休息日,也因此我和陈哥决定在那一天和关系好的几位一起去下个馆子,最终我们选择了希尔顿三楼的火锅,因为我们是员工的因素可以半价,还比较划算。但令我印象深刻的并不是大伙难得的一聚,而是我第一次看到服务员和后厨的人的工作,这个令我破大防了。

我才发现,原来服务员的工作居然那么轻松,就只有收拾火锅的时候才需要用力气,其他时间都很清闲,可以走来走去,东晃晃西晃晃;以至于在我们吃火锅的那短短两个多小时里,我看到了三次二楼的一个服务员主管,她根本不在三楼上班,可是这期间就来三楼溜达了三次。其他服务员,也基本都是各种磨时间和晃来晃去;甚至我还看到了好几次后厨的人来餐厅里晃悠,他们居然可以清闲到这种程度……更不用和我们同行的客房打扫的任哥,他们甚至能在上班时候直接去宾馆房间内睡一觉。

这些令我大受震撼,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和感性的知道,原来我们是希尔顿里面过得最累最辛苦的,其他任何一个岗位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我们轻松。也难怪从日本人到中国人,从东南亚人到欧洲人,他们都有空和时间去喝酒和旅游,他们都没我这么多怨言和抱怨。我的心态再次炸裂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努力的构建起新的心理防线,我告诉自己,洗碗部好歹有中国前辈陈哥罩着,在希尔顿这个饭很难吃的地方好歹能偷吃个饱,而且天天也是夜班和加班有钱赚……

3.15

这又是我全天破防的一天。首先是早上刷碗时遇到的临时工。那个爱偷懒的老头并没有被开除,还是好好地来上班,那一天他偷懒的行径更是令人发指:杯子擦完后没有杯子了,居然把擦干净的杯子又洗了一遍,重新擦。还有另一个新来的临时工,工作态度极差,很敷衍,我告诉他东西放在哪里,他对我笑了一下就走了,完全没把握放在眼里。虽然说这两人都和我没啥直接关系,但是都令我感到无比的反感。

然后是龙哥,龙哥感冒了,由此请了三天假,原本想着能和龙哥在同一层楼说说话,现在这个期待也破灭了,只剩下无比傻逼的小原,我也是越看小原越不爽。

还有最大的破防,那就是我那屋来了个新舍友,是个印尼大叔。实际上这个消息在两天前就通知我了,只是别人都是把通知的纸贴在门上,只有我是放在了床上,这说明人事部的人进了我的屋,这是很令我感到不悦的。因为我工作排班的问题,每天回到宿舍都是晚上快12点了,但那一天直到一点多他才进门,我才和我的新舍友有了第一次的见面。那一晚上我十分的焦虑和兴奋,我不知道怎样和这个不懂日语的舍友相处下去,我失眠了,直到凌晨4点左右才睡着。

但是反过来说,他是印尼人似乎也是“最不坏”的结果了:来这里的日本人都是日本社会底层的人渣和垃圾,素质极差;来这的中国人极大可能是像司马脸那样的傻逼;印尼人除了语言不通,晚上也不像日本人那样吵闹,也不像中国人那样窝里斗,似乎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