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到了老晶,老晶告诉我,已经辞职去东京的鱼子酱真的入职了保养她的老板的公司,并且主动发消息给老晶,让老晶过去当新媒体运营。这令我感到很不可思议,在我看来一无是处的废物女人真的舒舒服服去坐办公室了,并且会邀请老晶这一个专业既不对口、和她也没什么交流的人。但是我也很快想明白了,老晶能被鱼子酱主动邀请,可能多半还是因为他的长相和外表,无论是他在国内时邀请他玩3p的女同事,还是机场搭讪他的大妈,还是鱼子酱的入职邀请,显然他如此收到女人欢迎并不是一件又一件的偶然事件。
当天晚上,终于迎来了入职希尔顿后的第一次酒局。虽然说好的是晚上9点,但是实际上毕导他们从下午五点多就开始了(那天他们休假我上班,那天班就是天水给我多加的休息日班),在晚上7点40的时候,已经喝醉的毕导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赶快过去,当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基本已经吃完了,属于是话说完的情况,不得已叫我过来。那天在场的有毕导,KV2,在日本大学毕业的吉米(新人物),还有陈哥毕导的舍友、从事夜班打扫的悟空(新人物)。所谓酒后吐真言,我一到来毕导就是对我赞赏有加的夸奖,他告诉所有人,我是希尔顿学历的天花板……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肯定,我当然是感到很高兴的,但是毕导喝醉后的胡言乱语有些令我不快,他喝醉后真的就是完全放开了。KV2和悟空在我来了以后坐了一会,很快也就走了,吉米和我聊了一会后也走了,只剩下我和毕导等龙哥(龙哥得11点回来)。在这期间,我向大家逐个敬酒,并且毫无忌讳KV2这个幕刃在场的事实,尽情的讲着下流的话,表面上看她并不反感,还跟着哈哈大笑(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丝毫不在乎);等到只剩下我和吉米的时候,我和他聊了日本就职的事情,从他的口中我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在日本,除非是顶尖大学出来的,可以进大公司,否则学历真的没啥用(他不就是如此,英语为主的教学情况下,日语也就那样,投了几十家,最后就只有这边的滑雪场要了他,等于是他辛辛苦苦上完大学,和我们这些来打工的终点是一样的),这也直接打消了我读研的念头;再比如,他告诉我他也听不懂市役所和邮局的那些竟是用敬语和汉字词的日语,他的水平也只是普通交流,听到这后令我安心了很多,看来大家都听不懂。
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一天陈哥提前下班,10点45就过来了,这基本是陈哥的第一次。陈哥同时还带了很多吃的,这令我吃了个爽。我原本是想着那天和陈哥好好说说话感谢他,但是他来了没多久,洋人和日本人也来了,他们因为和毕导熟悉的缘故,很快就加入了酒局,这导致我完全没法和陈哥单独说什么。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日本人,他就是上次和老晶大吵一架的厨师,因为长得黑我叫他黑人,从日本人到中国人都知道他是个傻逼。他显然发现了这都是我们从后厨拿的食物,虽然是剩下的,但是他仍然可以打小报告。也可能是因为龙哥担心这一点,所以索性拉他下水,主动请他吃,请他喝酒。遗憾的是他告诉我们,札幌的风俗店只接待日本人,外国人只能去找菲律宾人和韩国人开的风俗店了。
那一晚上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客厅里其他的位置上,还坐了日本姑娘,他们也是这里的员工,我平时见过,我明确地肯定她们在注意着我们这边,并且想主动加入,但当时的我们都不懂日语,也无心关注这些人,毕竟我们的初衷是洗碗部的聚会。
2.8
早上一到洗碗部,就看到时间表上写了很多新同事的名字,实际上那两天在宿舍也看到了很多来的新人。十分难得,我们洗碗部终于要来新的日本年轻人了,那天早上就有一个名为“天提”的日本人入职。洗碗洗到一半的时候,上岛从二楼上来,带着新同事给大家认识,等我三楼干完去二楼的时候,发现上岛心情很好,还主动问我是否“元气”。说实话,那是令我不舒服的,因为带着新员工和大家逐个相识打招呼,这才是日本人正常的做法,可是我们中国人来的时候,无论是天水还是上岛都没有这么做,这些日本人和我们一样只干到3月31日,可是仅仅是在来的第一天就能感受到这种区别对待,更不用说工资,令我不舒服。能自我安慰的,也就仅仅是告诉自己,这里比中国强了。
中午坐车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东东(1.21出场),我向他说了希尔顿排版的不合理和人情冷漠,他又一次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起了大道理教我做人,那一天我直接吊他,叫他别教我做人了,他看见我反应很激烈,还是嘟囔了几句,仍然被我一个劲的反驳和呵斥。从那天以后,他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当然了,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
在这之后,我向毕导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嘲笑毕导,因为毕导总是给我一个劲的抱怨中国人的人情世故和虚伪,虽然他也很讨厌东东,但是他不敢像我一样直接撕破脸。
2.9
上午上班的时候正好赶上有剩下的牛奶,我喝了很多很多,但是一回宿舍就一个劲的放屁,疯狂地释放臭气,究其原因我觉得,还是因为日本的牛奶纯度更高乳糖更高,中国的牛奶更稀,我的胃和肠道还不适应日本的牛奶而已。晚上的时候和新来的日本员工天提聊,我一如既往的向他抱怨工作的辛苦和糟糕,我也能明显感觉出来,虽然那天并不怎么忙,但是在后期他已经很累了。其中就聊到了女人,他告诉我他有女朋友,和女朋友真的是aa制,网上的段子第一次从日本人口中说出还是挺令我震撼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和另一个新的中国人服务员“亡灵战神”聊天(1.31出现),他来自湖北,个子比我还高(192),只在这里干了一天就觉得无比的辛苦和累,一个劲的抱怨,我和他一起抱怨,差点给他整破防。
2.10
早上上班的时候,那个台湾日本混血的日本人井上主管又和我开黄腔:我说我想去上厕所,他就说,我去厕所打飞机(打飞机是中文),我回复他“搜达有,我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我这句话居然把他吓到了,他扭过头去,用手挡住我,叫我别再说了。我上完厕所后,又给他说,我每天早上都会勃起,打飞机是必要的,这句话直接把他吓走了。挺有意思的,只允许自己开黄腔,听不得别人说。
另外那天早上,见到了狠狠拿捏韩国人的国产女KV2:之前就有韩国服务员主动追求她,给她送礼物写情书,那天早上我就看到,一个我不喜欢的戴眼镜的韩国服务员,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对着她傻笑,还用中文说谢谢。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受韩国人欢迎。
晚上洗碗的时候,嘚呵和新来的司马脸生气了,因为司马脸偷懒和态度消极,嘚呵找了他一晚上的茬。这倒是给我看笑了,因为嘚呵曾经也是各种偷懒摸鱼,但是现在他变得认真起来,甚至开始讨厌别的偷懒的人了。这里不得不提这个新来的司马脸,这人是真的抗压,无论是我还是嘚呵,还是陈哥和毕导,都不喜欢他,给他甩脸色,尤其是我,当着他的面对他破口大骂,但是他丝毫不在乎,像啥也没发生一样,他反而给我整无语了,没辙了。我是真的佩服他的抗压能力,我觉得我也得继续让自己的脸皮更厚,更抗压。
2.11
因为压抑和绝望,中午的时候又撸了一跑。晚上洗碗的时候,二楼来了一个北海道大学的日本学生来兼职打工,他叫山田。他是除了大和田以外,第二个我在希尔顿接触的本科学历的日本人。也正是因为他的受教育程度,我感觉和他聊天很轻松惬意,和他足足聊了一晚上,那一晚也给我了极大地自信。有意思的是,山田看我们吃剩下的食物,他也跟着吃了,没有其他日本人那样拘谨。
顺便一提,之前毕导在三楼洗碗的时候也碰到大和田了,大和田因为会英语,和飞哥聊了一晚上,很开心,甚至大和田给陈哥还有毕导买了饮料。于是就可以发现,能和我们聊得来的日本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本科学历以上的,在这个学历之下的日本人,无论是天水还是小原,小野寺还是上岛,都很难交流。
当天还有一个事情值得一提,就是我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指哥(12.29出场)告诉我,今天入职了好几十号日本人,原本只能载人19人的小巴车硬生生是塞进去了49人!这是很严重的超载,在日本发生如此严重的超载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而且路面积雪结冰,十分湿滑,几个停车点转弯又急,这是很容易出危险的。更令我吃惊的是,在其中一站停车时,司机居然没等人下去就关车门,差点让日本人头先着地,那一定会出危险。希尔顿真是一个筛选傻逼的大筛子,能在这里长时间工作的日本人,不是傻逼就是低能废物,从司机到洗碗部无不是如此。
2.12
根据排班表和毕导自己的意愿,15号是他最后一天在希尔顿上班,离职后,他会在20号之前飞回中国,也因此我们计划12号晚上再喝一顿,恰巧12号我和毕导都休息,于是早上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去俱知安购物。在去俱知安的路上,毕导向我讲述了他在咸阳的往事,从他很小时后一家人从陕北迁到咸阳开始讲。虽然在墙外不用担心封号,但是有些话我也不想写了,因为,就算我不写,相比大家也都知道中国社会那点破事。咸阳和陕西的衙门和体制内真是烂透了,烂的无可救药,有两件事情刷新了我的三观,首先就是军队上、政治学院的领导居然吸毒贩毒,其次就是依靠国家资源发财的那些新富,他们的财富是以亿来计算的,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富人都是绝对意义上的不干净。
我们原定于晚上九点开始酒局,可是因为毕导自控力实在不行,下午的时候就自己喝了起来,所以一直到了九点他还睡着,推迟到了10点。在酒局一开始,坐在旁边座位的留学生小王就被毕导叫了过来,他一见面就说送我一个礼物,是一瓶波兰产的96度伏特加,之所以送我是因为他从毕导口中久仰我的大名,也想见见我这个希尔顿学历天花板、混迹俄白乌的俄罗斯通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也多亏了毕导对我的赞誉。但是我并没有和他多聊我在俄罗斯的故事,只是聊了在希尔顿的工作,他说的一句话我印象深刻:希尔顿洗碗的工作你们都做了,那在日本,再也没有你们吃不了的苦了。听了这话的我很高兴,也很无奈。小王说,我的外表比他想象的年轻,他以为我是打完卫国战争的人(笑),其实我外表之所以看着年轻,还是多亏了云集给我的穿搭指导。
相比起第一次酒局,那一次没有洋人的干扰,只有毕导的女友K和越南小妹安,她们二人在酒局的后半程加入。他们加入的时候我们已经喝醉了,我忘记了怎么和她们的开场,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我们当着这两个姑娘的面说着粗俗下流的话,不是奶子就是屁股,他们和我们一起笑;我们赞美安是仙女和女神,似乎她也很享受被男人众星捧月的感觉……那一次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我感谢了陈哥的照顾,也感谢了毕导对我的赞美和肯定。我虽然不认识这些外国人和中国人,但是毕导早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且对我称赞有佳,说的都是好话。说实话,这种人后说人好话的人,我很少见,也因此我很感谢他的肯定,他的小毛病我也瞬间都不在乎了。酒局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但是即便如此,毕导还是没有回宿舍睡觉,和k在旧山庄呆到了凌晨,第二天他仍然继续起床去上班。一天两个酒局,还不睡觉,直接去上班,我是真的佩服。(不过这也是伏特加的好处,喝多少第二天照常办事,那一晚我们喝的就是伏特加)
顺带一说,国产女biss,我们酒局结束后,安和k主动帮我们收拾碗筷和洗碗,放在国产女身上是不可能的。
除此以外,那一晚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定要说的,就是毕导在谈及我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在俄罗斯发展,为什么研究生要来日本刷盘子,毕导直说了一句话:everyone has a story。这句话的分量竟是如此之重,短短几个单词,道出了每一个在日本打工的中国人的无奈和过往。
2.13
12和13号是我入职以来第一个连休(双休),下午的时候难得的放晴,没有下雪,和下班回来的毕导在宿舍门口聊天。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其中我觉得有三点值得一提,第一是关于人的成功,我们都认为,在当下的条件下,任何人的成功其实都是命运和运气使然,自己的努力只占相当小的一部分,如果你不服,看看你的父母和你,你的父母月收入也就那点钱,可是有不止一套房子,而你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房子,这是时代的偏差,不是父母比你更努力;第二个就是对来日本的中国人的评价,来日本工作的中国人很明显的分为两种人,第一种人是为了钱而来的,他们也是绝大多数,他们的兴趣爱好和人生目标就只是攒钱和赚钱,如果你要问他们赚了很多钱后要干什么,他们大概率是会去买房买车当逼奴;我们都认为这是很荒唐的,他们来到日本,只是为了回国去当奴隶,他们下意识里就认为,自己就该当奴隶,明明取个日本老婆又不要钱,明明日本的房子和车子都比国内便宜,他们不懂生活,不知道正常的生活其实是可以不用当房奴逼奴的。第三就是,毕导在这里一刻也打不下去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的外国人都走完了,中国人越来越多,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中国人,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墙内,这完全违背了他run出来的初衷。
2.14
中午吃饭时看到了在滑雪场工作的帽子哥和他的日本女同事,他们滑雪场那边更像是正常的日本社会,同事之间正常打招呼,吃饭也坐在一起,每每看到这一幕就令我羡慕。吃完饭后我主动去他女同事旁边,对她这样说道“我很羡慕帽子哥啊!”“为什么?”“因为每天都能和这样可爱的女同事工作,都感觉不到累了”,她听了后也是很高兴,帽子哥也微信给我说,羡慕我日语说的好。他的肯定,有给予了我信心。
那天晚上(也就是13号晚上)做了怪梦,梦到回到海口,像是被核辐射影响、变异了的、十分丑陋和畸形的流浪猫跟着我,其中有一只跟着我回家,并且变成了一个假小子猫娘,我想赶她走,她说他是流浪猫,无处可去,我父母见状也没说什么。下午下班后在宿舍睡觉,又做梦了,梦到回到了兰州,都是十分惬意和舒适的场景,仿佛是学生时代的暑假一样无忧无虑,并且和在兰州的大姑一起上学,大姑变成了和我同龄的小姑娘,又梦到了我哥哥的孩子(她儿子的孩子)生病,回家让她照顾……一天之内连续做了两个故乡的梦,令我十分难受,也许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好的原因。我下午醒来后没多久就给大姑打了电话,说了我的梦和慰问,同时抱怨了我的父母,不知为何,说着说着越来越难受,哭了出来,但是我还是忍住了,也许大姑听出来了,大姑在电话快挂断的时候也哭了。挂了电话后我哭出了声,很是难受。
晚上的时候碰到了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傻逼的一个日本人,他是来三楼兼职打零工的,长相上看就是贼眉鼠眼,干活无比的缓慢和偷懒,态度也很差,我说话都不理我。
当晚,下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风雪,以至于负责接送客人的巴士被大雪困在了路中间,负责接员工的巴士过去接人,因此我们那时候下班的人没有了车坐。二楼厨师长的女朋友(服务员女主管,就是之前发现飞哥脸色难看让他先休息的)主动告诉我们这些准备回山庄的人,让我们做另一个大主厨的七座商务大车。没想到因为风雪太大,车门居然打不开了,我们七个人最后从驾驶室的座位爬进去入座。在快到宿舍的那个十字路口,大主厨让我们下来,前面的一辆车也陷进了雪里,我们几个人一起推车帮她推了出来。至于毕导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在更衣室和食堂没有见到他,原本以为是他提前走了,没想到他居然干到12点,最后是林开车送他回来的。毕导告诉我,那个女服务员主管告诉他没有车了,就让他继续再洗一车,于是他就开始洗。我是完全没想到飞哥居然会答应加班。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们洗碗部新入职的日本年轻人入住宿舍,半夜一两点的时候,我被一楼传来的嘈杂给吵醒了。
2.15
那一天是毕导在希尔顿工作的最后一天,说实话,从高中毕业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这种因为朋友离开而产生的难以割舍的感情,或者说,就如同高中时代的分别一样:和撸子老曹部长一样,他们都是在极度困苦的环境下给予我温暖和开心的存在,并且在那里别过后,这辈子都很难再相遇。本来希尔顿就已经是一坨狗屎了,又是在洗碗部这样一个酒店行业里最垃圾最烂的部门,还碰上了天水这种算术都算不清楚的领导,正是因为有毕导和陈哥这样的人在工作中能和我聊聊天吹吹牛逼,时不时吃点火锅什么的,我才能坚持到现在,否则我自己都很难想象没有他们我到底还要多坚强才行。
实际上对于毕导也是一样,他明明是个不愁吃穿的既得利益者,只是因为受不了墙内的压抑和病态过来,但是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喜欢这里,无论是工作还是这边偏僻的环境,之所以他能坚持到现在,只有两个原因:1,当时还不是旺季,工作并不辛苦,甚至是极其悠闲的。2,他在这认识的朋友(尤其是韩国人和欧美人)带给了他快乐。可以说和我在这里坚持下去的情况是一样的。但是随着韩国人和他认识的外国人的离去,还有从12月初一直到现在开始的极其辛苦忙碌的旺季工作,让他没有再呆下去的的必要,这里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远不如国内,而且他最看中的自由(无论是言论自由还是思想自由),在这里也体会不到——因为他和中国人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这些中国人的思想和墙内的中国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所以在一月末的时候,毕导就做了回国的决定。
从他做出这个决定开始,我就劝他,我劝他再忍一忍,撑过三月末的合约再说,下一个地方会比这里更好,并且反复提醒他,回到墙内就是无穷无尽的破事,每天就是台湾美国乌克兰,拜登普京泽连斯基,每天就是体制内那点人事关系的破事,每天就是中年战狼和青年粉红的高论……但是毕导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曾经他最讨厌的东西,他不耐烦的给我说“我不回去管这些的,我回远离这些事情的”,我回复道“这不取决于你,你不关心政治,政治就回来关心你,回国后这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当时听到我说这些的时候毕导有些生气了,吵吵着和我结束了这个话题。一月末做出这个决定后,他主动减少了和外国人喝酒的次数,开始和国内的媳妇打视频电话,似乎他的心已经回去了。但是在2月15日,他在希尔顿的最后一天的时候,毕导居然害怕了,在通勤的巴士上,毕导主动向我倾诉了他的恐惧:他害怕回去,因为回去了就是那些破事。他告诉我,他和媳妇吵架了,原因就是他和媳妇聊天的时候,他媳妇向他讲述了单位的人事关系那点破事,毕导并不想听这些,可是那些事情却是他媳妇工作的全部(几乎是),二人因此吵了起来。在那天的大巴车上,他承认了我之前说的内容,他开始害怕回去之后这些无法避免的破事了。
不光是政治和思想,因为这件事引申出来的女人的问题,也令他感到迷茫。我从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他,我认为中国女人都是狗屎,他听了我说的也就只是笑一笑,并且表示他遇到过好女人,比如他媳妇。但是在2月15号那一天,毕导竟然松口了,他叹着气给我说,他感觉中国女人和其他国家的女人就不是一个物种的,其他国家的女人其实很优秀(比如他在这的女朋友k,会三种语言还很努力健身)可是还觉得自己不行,中国女人明明什么都不行,可是还自我感觉良好。他向我讲述了在这里遇到的女的和他相处的细节,而我呢,就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既然毕导都是要走的人了,我的目的也就是让他在回国之前就破防(坏)。
仿佛是天意一样,那天和我们搭班的新来的日本年轻员工藤原,以外的和毕导聊得来。藤原是在校大学生,开学之前在这里打工,和其他所有日本人一样,来这就仅仅是为了免费滑雪;他来自大阪,去美国工作过,因此英语还不错,我感觉他的性格完全不像是日本人,非常的闹腾和活跃,和毕导甚至一起唱了起来英文歌;并且他主动告诉我们,觉得我们的主管天水很奇怪,无法交流(看来不光是我们觉得奇怪,日本人也觉得奇怪),他也不喜欢日本这一套条条框框,他告诉我们,美国的工作更轻松更自由……因为懂英语的缘故,看得出来和毕导聊得很开心,我反复向毕导直言:你看,在希尔顿的最后一晚碰到了这样的同事,回国后哪有人说这些呢?你不觉得遗憾吗?
真是讽刺,在即将回国的时候,我们部门终于来了正常的、能和毕导聊得来的日本人。
2.16
早上的时候在食堂碰到了大和田,大和田来的很早,他想吃早饭,我告诉他早饭在二楼,但是我也不知道在哪,看得出来这令大和田也很无奈,我说了一句“管理很差”,没想到大和田突然露出笑意,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日语很好(笑)。
从2月14日新的日本年轻人员工到来后,他们天天晚上都在半夜大吵大闹,即便是我出门让他们安静点以后仍然如此。他们的到来改变了我对日本人的印象,或者说对日本人刻板印象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相比韩国人和东南亚人,这群日本年轻人竟然是更加的没素质。也因此,我对日本人开始反感了。
2.17
那一天休息,因为焦虑和愤怒地心情又撸了一跑,几乎全天都在睡觉。中午吃饭的时候遇到老晶,我们谈起了新入职的这些员工,我说他们很快就会离职,老晶告诉我,他们服务员的line工作群,之前来过5个日本人,但是不到一周就全都辞职了。那个时候,看日本年轻人受罪,期待着他们尽早离职,是我为数不多的盼头了(笑)。晚上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到了来退还员工卡的毕导,因为睡过了头而误了班车。毕导告诉我,在退卡的时候,人事部的老毕登藤泽用英语告诉他,他很理解毕导辞职,因为这地方实在太烂了,工资又低,他也打算辞职了。这倒是给我听乐了,这逼样的老毕登平时根本不干活,招了一堆不干活的临时工来凑数,谁喊苦也轮不到你喊苦。这番对话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这里烂透了。
有趣的是,那天晚上,我,毕导,翻哥,老设,陈哥,陈哥舍友都在食堂吃饭,我们几个中国人讲着黄段子,聊得很开心,这样的场景和邻座的新来的日本年轻人的苦逼脸和沉默形成鲜明对比,我想,这也是在希尔顿工作为数不多的令人开心的地方。
吃完饭后坐班车回宿舍,我去了翻哥(12.18出场)的宿舍和他聊天,他给我讲述他在西安和35岁已婚少妇没日没夜操逼的事情,也给我讲述了他在日本风俗店的经历。他直接说,女人就是贱货,一个个都是撅着屁股等着你操的,性欲比男人还强。和他聊完这些话题,我也只是再次觉得,桃花运和女人缘,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此外,翻哥还告诉我,之前老设吃剩下的汉堡被日本人吊、轮流电话批评的那一次,是老设自己动了心思想要那个汉堡,编了“客人点了但是不吃,也不想退钱”的谎话来保留那一块完整的汉堡。这令我很震惊。
晚上我打星际争霸亚服终于上了白银,心情很好,主动去找毕导喝酒,我们先是在他的宿舍喝,然后又去旧山庄喝。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毕导和我处的好——因为他从心底里认可了我这个人,十分的尊重和佩服我。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2.18
第二次连休,上午睡觉,下午去711便利店,晚上剪辑军服的视频。
2.19
上午上班的时候发现,我们部门一个名为“山村”的日本人已经辞职了,因为他的排班表被涂黑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好消息,看到日本人已经有离职的令我很开心。但是坏消息是,自从毕导走了以后,似乎我就再也没有和陈哥排在一起的排班了。这等于是让我失去了在这里工作的一大支柱和安慰。而且更令我破防的是,无论是司马脸还是其他日本人,上班时间都很好,唯独我是一直两头班,这令我感到很不公平。
当晚上班的时候,老晶在微信告诉我,和我一同来的广西老姐西西向他告白了,说喜欢他,他长得很好看,所以可以作为结婚对象。说实话,西西的这个操作令我感到很震惊,因为从年龄上看,她大老晶7,8岁,从外表上看,她长得既不好看也不会打扮,为人处世和情商也不怎么地,为什么她会有这个勇气?而且她选择老晶的理由,也就仅仅是老晶长得好看长得帅?我到现在也不理解。
当晚是毕导在北海道的最后一晚,明天他将启程去东京,于是我在下班后去旧山庄见了他最后一面。在旧山庄二楼的活动室,我见到了司马脸,也见到了其他之前一起喝酒的人。大家工资差不多,中介费差不多,唯独我们这些人排班很差,工作辛苦……将这些差距摆在我的眼前,这直接令我破防了。当晚回去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加上新来的日本人继续在夜里大吵大闹,让我更加反感日语和日本人,但我又害怕这一份反感影响我的日语学习,更害怕以后在日本的生活……远在莫斯科的膜王在当晚也给我发消息,说他去找琦哥喝酒。于是很快,愤懑不平变成了焦虑,更加难以入睡。
2.20
因为前一天晚上失眠没睡好,早上起来以后精神状态很差,这也加剧了我的焦虑和精神负担。好在当天发了上个月的工资,除去吃喝拉撒隔离有15万日元(大约7000元),这给我了极大地宽慰。我反复提醒自己,之所以来日本是因为国内无路可走,我在国内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月能攒7000的工作。钱,总是能让人心里舒服的。
中午下班回宿舍的时候碰见了亡灵战神,他告诉我他和司马脸闹掰了,因为司马脸的生活习惯很差,昨晚喝酒到晚上1点才回来。他也向我讲述了他干服务员遇到的不公平的事情:东南亚人只会致使中国人干活,而不会致使自己人和日本人干活,日本服务员总是很清闲。说实话,一听到这我都听不下去了,我设想了很多种被日本人欺负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会被东南亚人欺负。谈到工资时,亡灵战神直言,觉得我7000的工资太少了,因为他在国内干跨境电商,一个月也有7000-9000元。他的收入令我瞪大了眼睛,我反问他为什么国内都有这个收入了,还要来日本,他回答,只是想感受一下。在我看来,国内能有这个收入水平就真的没必要来日本了,也难怪他能有那么多怨言,毕竟他在国内比在日本舒服多了。
和他聊完后,在走廊上看到一个行李箱,原来是来这边干了不到一周的黑人(其实是东南亚人)辞职回国。这个场景令我又觉得搞笑又觉得气愤,好笑的是,即便他从事的是轻松地客室打扫,也干不下去,希尔顿真是太烂了;生气的是,就连客室打扫的都干不下去,可见我们洗碗部的工作绝对是十个人都不愿意干的。
晚上刷碗的时候和那两个新来的日本人一起,和他们聊了一晚上。两个人一个叫古屋,一个叫政岩,政岩非常吵闹,古屋是个司马脸,两个人完全颠覆了我对日本人的认知,既没有礼貌,又非常吵闹,工作也是能划水尽量划水,而且非常的幼稚。他们两个都是日本大学生(这一批来的日本人都是大学生),并且告诉我,日本的大学很简单。政岩用中文给我说了他的名字,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但是能明显听出来他在区别四个声调。对于外国人来说,中文的四个声调好像是很难的东西,即便是对日本人来说也是如此。因为政岩蹩脚的声调,让我感觉他说中文有一种唱歌的感觉,也确实,有些外国人说,听中文就和唱歌一样,可能就是因为中文独特的四个声调吧。
2.21
正常上班的一天,令我不爽的是,那一段时间我被安排在了二楼,可恰好就那一段时间,三楼很轻松,二楼变得无比的忙碌,而天水就把那些年轻日本人安排在三楼,把我安排在二楼,这个事实天天都在令我破防。那天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晚上洗碗的时候政岩叫我说日本黑道的话和脏话。
2.22
单休的一天,早上和嘚呵还有亡灵战神一起去二世谷的区役所领日本的身份证,区役所办事的小妹态度非常好,长得也好看(或者说日本女人的眼妆都画得很好看)。有意思的是,这个在政府上班的小妹居然没认出来我是中国人,当她讲解日本个人番号卡怎么用的时候,说了一句“很难理解吧”,我回复“有汉字的话就很简单”,她才知道我是中国人。之后我们三人去了旁边的小超市买东西,在超市的时候有个日本老太太问了嘚呵东西在哪,嘚呵告诉了她,没想到在结账完了以后,那个老太太给了嘚呵一个面包作为感谢,这令我和亡灵战神看傻了眼。
实际上,日本还是很好的,日本人素质还是很高的,只是希尔顿,实在是太烂了,渣滓的收容所罢了。
2.23
这一整天的基调就是破防。下午的时候毕导给我主动发来消息,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好好学习日语:他告诉我,他去了札幌,东京,现在在镰仓,这里的一切都太美了,而且他在那里接触到的日本人也都非常好,很客气有礼貌,相比之下希尔顿简直不像是在日本。破防。
然后那一天我又是全天二楼,很忙,又破防。
晚上坐车去上班的时候遇到了打扫卫生的任哥(12.31出场),他向我讲述了他的北海道之旅的故事,其中就说道他从札幌回俱知安时,因为不知道怎么坐车于是在大街上搭讪日本姑娘问路,一共搭讪了三个,一个比一个热情,最后一个,甚至和他一路,两个人聊得很开,他后悔没有要联系方式。破防了。
因为客人逐渐变少,任哥他们开始了连休。又破防,洗碗部永远在忙。
晚上下班后,在宿舍碰到了老圆和司马脸,老圆告诉我,他在冰箱的冰棍被拿完了,我的酸奶也被人打开喝了,大家都明白,这就是新来的那群日本人干的;并且老圆告诉我,有个日本人甚至带了女人回宿舍,这令我很高兴,因为只要找到这个证据,他就可以被开除了。但是事后证明,什么也不会发生。在交流中我得知,新来的一个日本人从希尔顿偷了一瓶酒,在旧山庄喝酒的事后被其他日本人发现了并且告诉了希尔顿领导,白皮猪亚当(餐厅的领导)很生气,亲自上宿舍抓人,并且告诉他她被开除了,可是遗憾的是,他还是被留了下来。
即便如此,这群小日本人每天晚上的吵闹都令我无法忍受,我还是写了举报信向希尔顿的人事部举报了这些,在信的最后我写到:我实在无法忍受了,但是我不想因为打架和人身伤害被遣返回国,所以给你们写信。
2.24
中午下班时碰到了人事部的藤泽,他告诉我收到了我的邮件。然后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他的回信,回信中说他们会严肃处理,并且想知道是谁吧女人带进宿舍了。在晚上的时候我看到他亲自来到我们宿舍张贴告示。效果貌似是有的,当天晚上开始,他们不那么吵了。
连续在二楼多日之后,当天晚上我终于在三楼刷碗,比起二楼,三楼真是轻松多了。也正因为轻松,我和陈哥还有藤原(大阪来的美国风日本人)聊了一晚上,那一晚上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有因为语言而导致聊天受阻,我们聊了女人,风俗店,还有希尔顿的傻逼日本人。藤原告诉我,日本人是全世界最好色最喜欢做爱的人,我追问到,女人也是如此么,他回答是的。然后继续追问,所谓的日本人喜欢做爱,只是对于长得好看的日本人来说的吧,长相普通的日本人哪有机会日逼?他笑了笑没说话。我又问他有几个女朋友,他说只有过两个,我和龙哥嘲笑他,他解释道,因为他在理工科学校,没有什么女人。我们还聊到了在北海道(希尔顿)的日本人,他告诉我,千万别觉得日本人都是这样的,希尔杜的(北海道)日本人都不正常,普通的日本人不是这样的。(日本特别行政区是吧)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向日本劳务派遣公司的马先生发了消息,询问了三月末合约到期后我们去处的问题。
顺带一提那一天的破防,老晶在微信群告诉我,日本服务员看了我们中国人的排班和作息都觉得很不容易。
2.25
日常破防,在食堂遇到滑雪场的帽子哥,他告诉我他想向国内中介反应,上个月他多休息了一天,而且现在一天干不到8小时,没钱他很不爽。我再一次向他愤怒地说道,不喜欢可以和我们洗碗部换班,天天都是两头班的夜班和加班。他回答,他宁可没钱也不去我们部门。
2.26
那一天是我连续干四天的最后一天,心情极度不爽,令我感到温暖的是,和我搭班的小原明察秋毫,注意到了我的心情极差,在工作结束后主动问候我,这令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另外,那一天,老圆告诉我,他的冰棍又一次被日本人偷了。
2.27
连上四天后的一天休息,在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碰见了烟哥(1.19出场),我和他照例的抱怨起了希尔顿,他向我坦言,刚来的时候真是哭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偏僻这么糟糕,相比我们一下飞机就直接来到这里不同,他在东京的语言学校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从东京到这里的落差是巨大的,这个巨大的落差令他难以接受。聊着聊着我们就开始相互比惨,我说洗碗部是最惨的,他说他们后厨才是。至于他认为最惨的理由,无非也就是起得很早。在我看来这是完全不成立的理由,相比我们一刻不停地高强度劳动和两头班,他的工作真不算啥。
晚上的时候老晶告诉我,他也向日本派遣会社的马先生发了消息,可是马也没有回复他。
当天晚上,两次被新来的年轻日本人吵醒。
连续的、劳累的工作,还有糟糕的睡眠,以及对未来的恐惧和焦虑,令我那几天的状态差极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我向主管天水要了两天连休,但是因为赶上了休息日,天水给我排了三连休。
日本日志(之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