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那一天是我工作以来第一天休息,希尔顿的排班表就是如此,总是会给新来的员工很多的休息,估计也是考虑到员工刚来需要办电话卡办银行卡吧。那一天我约了西西和12号时见面的山东哥们(下文叫做勾搭哥)一起去最近的城镇俱知安町购物。在超市购物时勾搭哥主动勾搭了一个年轻的幕刃(他是日语专业的),聊着聊着发现,对方居然也是来这边工作的外国人,会讲汉语的马来西亚人,而且工作地点就在勾搭哥宿舍旁边的滑雪场,他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这令我十分羡慕,也让我想到了在白俄罗斯当着不懂俄语领导的面勾搭洋妞的快感,有一种无比痛苦的懊悔和无奈。
在俱知安时我和勾搭哥都聊到了风俗店,我们俩想着以后有空一定要去一次。在返程的时候,因为勾搭哥的墨迹导致班车晚发了两分钟,这令司机十分愤怒,特别是司机得知我们还是酒店员工时,更加的愤怒。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日本人发火。在下车后我主动向司机道歉,表示下一次一定遵守时间,在一旁提取行李的日本人笑着看着这一切,好像是很新鲜的事情一样。后来我才明白,在我们二世谷这个地方,根本和东京京东那些地方完全不同,根本儿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没有masu型,没有日本人的话留半句,仿佛和俄罗斯人一样直接和直白。
下午回宿舍后和云集打电话语音,我告诉了云集我的近况,他说,我的工作应该是最辛苦的,因为据他所知,在中国,就算是大妈,也是宁可当服务员也不愿意去洗碗,洗碗是最脏最累的活(但是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因为那个时候的工作强大还并不大,而且我还没有飘)。晚上因为去食堂太晚导致饭菜已经被打完了,但是打饭的大妈很善良,给我把剩下的饭菜都加上了,这等于是我用一份普通的饭票吃了两份肉菜;那个大妈再看到我把打米饭和乘汤的碗搞反了以后,竟然豪爽的哈哈大笑起来,告诉我碗搞错了。这个感觉像极了俄罗斯食堂的打饭大妈,丝毫没有大和抚子的婉约温柔。
吃饭时看到消费哥(这是新人物,日语挺不错的中国人,自称没有学过日语,全靠和日本人泡在一起打工学会了日语,在北海道呆了一年就走了,并且发誓再也不回来,去了东京找了一个月30w日元的工作,但是因为诱惑太多,他又喜欢消费导致攒不下钱,最后又回到希尔顿这个鸟不拉屎但是能攒钱的地方)和签到办公室的女ol卡米亚(神谷)坐在一起,卡米亚一看到我,就用手指指着我说“阿娜塔,xxxx”。虽然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她那个严肃又傲娇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后来我知道是我签到时间写错了,她纠正了我的签到时间。这是我和卡米亚的第一次接触,但是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典型的日本动漫式的傲娇性格。
12.18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上早晚班,也因此并不知道希尔顿的员工食堂并没有早餐的事情(太坑了,明明食堂的墙上写着早餐供应时间,可是就硬是没早餐),所以我空着肚子就去上班了。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和我搭班的昭和老太太上岛,她看我拿过夜的食物准备吃就告诉我,过夜的食物不能吃,过了一会客人们吃剩下的早餐来了,她招呼我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赶快吃掉。因为是早晚班,上午下班后我先回到了宿舍休息。在宿舍的嘚呵叫我下楼去他的房间坐会,他的宿舍来了新人——西安人翻哥。从口音和说话风格来看,这是一个典型的关中人,当他得知我是西外本科毕业的后,一下子和我拉近了距离,他是西安翻译学院日语专业毕业的,现在在国内买了房子被套牢了,只能来日本打工,他之前其实已经来过日本一两次了。当他得知我是研究生学历是十分震惊,我也只是苦笑道,家里没关系,博士生都白搭。不过,翻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他之前当过研修生干建筑,并且表示之后也要去干建筑,这和我日后转职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告诉我之前去过两家公司,第一家是日本人的公司。他也和小静一样感叹道,“日本缺人缺疯了,看你来个工地干活的把你当宝贝一样,给你开欢迎会,老总都来了(其实这是日本的入职传统罢了);但是你要是不懂日语的话,人家新鲜劲一过也就那样了,对你也是该骂骂,我当时就是,被骂的可惨了”。也正因他日语不好被骂的很惨,第二年换了中国人的会社。他告诉我,工地其实很舒服的,一天也就干个3-4个小时。这些无不令我更加向往曾经感受过的工地生活。翻哥反复给我强调,一定要好好学习日语。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和我一屋的植田和我坐了同一辆车,因为我低着头玩手机所以他没看到我,但是我听到他的声音了。在车上我听到他和另一个日本人谈论我,说他和一个中国人“李”一屋,李不会日语,用翻译软件交流,并且用笔记本记录新单词。好在没说我坏话。晚上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和他在同一辆车上,还告诉他自己喜欢撸管的事实,没想到这大阪小伙挺敞亮,也没说啥。
12.19
在我们洗碗部算上我有三个中国人,另外两个中国人,一个是来自东百的陈哥,另一个是来自西安的毕志飞导演(下文称作毕导)。陈哥在希尔顿呆了三年了,他和我们一样也是马先生的中介派遣过来,但是好景不长,他来了没多久就赶上新冠疫情,因为没有活干,马先生解雇了陈哥,陈哥就和希尔顿餐厅的领导西洋人鸭蛋聊,然后直接成为了希尔顿的契约社员。至于毕导的经历则更为传奇,他已经在中国结婚买房,并且在体制内上班,也正因为和各种大领导打交道多了,对这个国家充满了绝望:一群没有专业知识的关系户和混资历的能成为领导,而且没有人指正他们,所有人都在拍他们马匹,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加上新冠疫情以来的法西斯郑策,导致他陷入了政治抑郁症,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要是再不出国,不是他紫砂就是他砂仁了,也因此他即使一句日语不懂也毅然选择来了日本。
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陈哥向我吐槽,说虽然北海道这个希尔顿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他知足了,在国内他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工作,而且在日本,没有职业歧视,社会福利好,政府也人性化。
那几天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新奇:日本,韩国,中国,台湾还有马来西亚、印尼等亚洲人,在日本工作,不分国籍的说日语,仿佛是日本成功简历大东亚共荣圈后的样子;这和我在俄罗斯遇到的“反美国家”说俄语的生态,完全是另一番场景。同时我也感受到,日本人也好,韩国人也罢,还是台湾人,根本没有茧中互联网上所传闻的刻板印象那样:日本人没有那么事无巨细的小家子气,韩国人也没有吵吵嚷嚷的唯我独尊,台湾人也没有看不起茶叶蛋大陆人……我也更加深刻的感受到,全世界的劳动者都是一样的,倒是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和知识分子屁事一个比一个多。做过蓝领后的我觉得,再也不想做白领了!
12.20
那一天我休假,早上的时候去了趟俱知安办银行卡。负责接待我的是一个老头,态度十分好,让我感受到了日本服务业的美好,这在和希尔顿的那群人的相处中是感受不到的。但是那个老头说的全是敬语,我听起来很困难,比如“后日邮送”这个n1的词我就怎么也听不懂,直到他换了说法,说“阿萨te todokimasu”这种n5词汇我才明白。那一天我在俱知安还去了中餐厅(很遗憾中餐厅的服务员并不是中国人,不懂中文),还在车站和案内的大妈问路和商量怎么回二世谷,这些场景我都用日语完成了,那是我来日本后第一次因为我自己的日语水平而感受到成就感。
那一天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我坐错了从希尔顿到旧山庄的车,那一班的员工班车应该是大巴车而不是小巴车,小巴车司机反复提醒了我和另外一个同行的中国人后,我们因为听不懂还是上车了,人家也没说啥,到了小巴车的换乘站是,司机告诉我们这一班车很特殊,不是他现在开的小巴车,让我们下车等下一班。可是我和那个中国人日语水平都不好,我们都没听懂,只是一个劲的跟着用日语附和,没想到这把司机给整毛了,他生气的大吼“你们在说什么几把玩意呢,我叫你们现在下车,你们这答非所问什么(大意)”。
下午回到山庄后嘚呵又是过来找我聊天(虽然我都不想理他,没啥可说的),他说了他们福建的帮派福清帮,还说他有个很好的姐姐,做什么都帮他,还给他钱。由此可以再次确认一个事实是,有姐姐的男人,傻逼居多,无论是我爸还是这个嘚呵,情商低也没有眼力价,被人照顾习惯了。
晚上大约8点左右的时候,我的日本舍友植田回到宿舍,他一回来就给我说,他要搬走了,搬去更远的地方,因为那里房租更便宜,才5000日元,而这里需要1万日元,更贵。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他和我住在一起没啥可说的很尴尬。这是好事,因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但是因为他玩手机错过了班车,所以又在屋里带了一个小时。我看他行李多就帮他拎到了等车的地方,他一个劲的谢谢。
12.21
上午到后厨后发现时间表被修改了,我们居然要加班三个小时。没想到的是那一天我们部门的日本人小原居然让我给毕导当翻译,因为毕导是一句日语都不懂的,这也再次给我了一点成就感和信心。当天晚上的时候,我和毕导看到了女群主的水杯和信件,因为毕导没有日本手机卡的缘故,我用我的手机发了这个信息在中国人群,令我没想到的群主傲慢和幼稚的态度:明明是我们找到的她的东西,她非但不说谢谢还用命令的态度给我们说该怎么做。果然国产女都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理过那个女的。
12.22
那一天我状态很不好,早上起不来,觉得又累又乏,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是在那几天就已经感染和携带了新冠。那一整天我都是很难受的,但是还是撑了下来。下午时候我主动问同部门的中国人前辈陈哥,问他不舒服该怎么请假。陈哥告诉我要请假去找天水,小病的话抗一抗就过去了(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为什么在日本福利这么好的国家有病要扛过去)。我回复陈哥:你没看过让子弹飞么?上面不是有句台词是“不能拼命么,拼命怎么赚钱啊”;紧接着我又问,不想上班或者不想加班怎么办。没想到我这么问居然令陈哥很震惊,他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不解的看着我,他说,所有中国人来这都是想尽办法加班赚钱,日本人给中国人排了很多加班是给中国人面子,给中国人赚钱的机会,他直接了当的对我说“你这种想法是不正常的”。这句话惹恼我了,但我也没有给他任何情绪反馈,只是笑着附和他。
当晚接触到了一个新的日本人,胖主管井上,他就是我看上的台湾妹儿的男朋友,我向他问路的时候,他没说完一句话都是用sa结尾,就像电影电视剧上的男人一样的存在。
那几天我似乎是和群主杠上了,连续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情:当天下班的时候在服装室看到了她的员工卡,正好她自己当晚也在后厨说自己员工卡丢了,但那个时候我并不想和她有丝毫更多的交集,所以也就只是拍了个招给她私发了个消息而已。
那天晚上很累很难受,在半夜出了一身汗,早上醒来好了一些,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已经新冠发病了,或者说潜伏期。
12.23
中午在办公室签到的时候,卡米亚小姐又一次刁难了我。我未经允许用了她的笔,但是她并没有表示不可以或者可以,而是绕着弯子告诉我“这是我的圆珠笔,所以你要问(但是问什么她并没有说)”。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先是道了歉,然后把圆珠笔还给了她,又问她能不能用一下她的圆珠笔,她说可以,然后借给了我。不知为何,她这个有些傲娇的神态甚至令我觉得有些可爱。
当天下午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洗碗,虽然很忙,但是没人管了,洗起来很舒服。洗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的大领导枥木带了一个胖姑娘过来,原来这是新来的日本员工,她叫伊娃头。我心里不禁窃喜,这才上了几天的班我就成了前辈,还是个日本姑娘。但是很遗憾的是,他在我那边只呆了大约不到3分钟就被枥木叫去二楼了,而且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她(估计是觉得洗碗部又脏又累不想来了吧)。
12.24
那天和嘚呵聊天聊到了日后的规划,他和我的想法一样,都是想加入日本籍而不是永驻,因为日本籍更方便。晚上的时候碰到了上次和我一起坐错车被日本司机训斥的中国人(下文叫他老设),聊天中得知他是设计专业的,但是就只是做了一个毕业设计就让他视力下降了0.5,从此他毅然决定跳坑,国内无望,来到了日本。后来和仇大的聊天得知,老设的景观设计是最惨最辛苦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有了一个很神奇的遭遇。我在吸烟室看到一个和服小妹儿从里面走出来,我进去后,已经在抽烟的陈哥告诉我,刚来进来的女的,把包垫在屁股下面,坐了一下起身,又把垫在凳子上的硬纸板翻了个面就走了,很奇怪的举动。陈哥怀疑是月经了。他把硬纸板一翻开一看,背面还真的是精血,我赶紧凑上去闻了闻,这令陈哥和毕导很吃惊。
12.25
西历的圣诞节,这一天是噩梦的开始。也就是这一天开始,三楼堆满了来不及洗的碗筷和餐具,从后厨一直堆到餐厅的走廊。这个糟糕的情况大约持续了又一周以上。来这工作三年的陈哥也表示之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拥堵。后来我才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本来后厨洗碗的人手就严重不足,第二就是希尔顿唯利是图和管理混乱,在今年希尔顿推出了火锅服务,这导致周围几个酒店的客人都来这边吃火锅,让原本别的店的客源都过来了。
也就是从这次后厨大拥堵事件开始,让我对希尔顿有了新的认识:这是日本工作的底板和地板,是一个没有什么管理经验和能力的公司。
12.26-27
当天晚上的时候,来自广东的中国服务员老晶和日本厨师吵起来了,他平时文文弱弱的,但是那晚很粗很大声的说了一句发Q。日本人也很不爽,回复到,你用英语说什么呢,这是工作中,不要带入你的私人感情。这件事引起了比较大的震动,后来日本的大领导枥木还劝了两边的人。我正好目睹了这一切,也上去安慰了两句。也因为这件事我和老晶认识了,聊天中得知,他甚至都不知道工签可以换工作,这令我很吃惊。第二天休息日,我在宿舍楼下碰到了老晶和老设,聊天中得知了老晶的曲折经历:从小就被父母给抛弃了,毕业于条子学校,因为家里有人犯事而不能当条子,后去某个互联网大厂工作,可是却被因为看自己儿子发达了又来搞事的母亲而搅黄,无奈之下来了日本。再次感叹,来日本工作的真是提纯很厉害了,基本都是国内混不下去才来的。当晚嘚呵又来找我聊天,说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是在大阪的亲戚家的中餐馆,还说给我也找了个位置,当时的我觉得很不错,但现在看来纯属他嘴炮了。
12.28
上午在班车上的时候听到同部门的小野寺打电话抱怨工作时间和天水的排班。下午上班的时候一个国产女(下文称作鱼子酱)来到了我们洗碗部,我帮她拿洗完的酒杯的时候她也不谢谢我,也不理我,这令我有些不爽,于是我也再没理她。后来她被派来后面和我一起擦碗,和她聊后我才知道她原本是干服务员的,因为吃不了那个苦又工作偷懒,被踢到我们部门。她是金融专业毕业的,毕业后一直在上海工作,因为疫情被封怕了run过来,但是她来的目的是和上海认识的老板汇合,老板是投资签证,在日本开公司,她打算之后去投奔老板(有意思的是,我和其他人聊完后发现,她给其他人说的并不是老板,而是她男朋友。说实话她长得真的很一般,眼镜一带和蛤蟆一样,这样都有老板看上,那是真爱吧)。我和她一直干到晚上,和她的交谈中我感觉这人是一个在国内没吃过什么苦的人,后来别的人告诉我,他在上海什么都不用做一个月就一两万,也不知道她是家里关系硬还是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勾搭上这么一个老板。鱼子酱确实是个典型的国产母狗,一点脏活累活不愿意干,她自己说,之所以被调到我们部门是因为她觉得服务员太累了,每天四点起床,她的生活习惯是熬夜到凌晨四点睡。
和鱼子酱干活是十分痛苦的,她效率极低,和她干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干的快,她脑子里就只是想着偷懒和摸鱼。我十分厌恶她,所以和她工作时一个劲的讽刺挖苦和阴阳怪气她,但是没有令我想到的是,她居然还黏上我了,干什么都跟在我后面,当然我觉得她只是想让我当翻译。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居然也能翻译简单日语了,这令我感到很快乐。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让我帮她去和办公室的卡米亚翻译,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我居然都听懂了卡米亚在说什么,下午休班快结束的时候在厕所门口又遇到了卡米亚小姐,她又不厌其烦的给我说了一遍国产女的工作安排,我想借机调戏一下她,于是上完厕所后在门口等她,看她和她的女同事也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嘟囔了一句,总觉得今天卡米亚小姐很温柔啊。这句话听了后她立马开启撒娇模式。
“卡米亚桑?卡米亚桑?哪个卡米亚桑?这里只有我是卡米亚だけ。我一直いつも都很温柔啊!今天很温柔是什么意思??”她鞋还没穿上就说了。
他旁边的女同事跟着烘托气氛,“你再说哪个卡米亚桑啊,卡米亚桑一直都很亚撒西的!”
“一直?いつも?”我反问到。
她回答,“搜大有!一直很亚撒西!之前是因为我生气了怒るとき,我不生气的话一直很温柔的!だから以后不要让我生气了,我会一直亚撒西的”
日本女人真的是很会撒娇。但是比起卡米亚,卡米亚旁边那个女同事长得更好看。
另外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很可爱的日本女人一直看我这边,我的眼神和她碰上好几次了,我之前也见过他,那个时候她却不看我,今天我和鱼子酱在一块坐着吃饭,她居然就看我了,也令我感到不解。不如编织一个骗自己的梦境更好。
12.29
上午和陈哥搭班,因为堆积了太多碗筷的缘故,他在今天甚至会主动加班去三楼洗碗;我称赞他的体力,他说她是为了钱,平时赚不到钱的。这也是希尔顿这个酒店极其不合理的地方,淡季的时候做四休一做八休一,旺季的时候996。他问我是不是不想加班,我说是的,我回答道,我的目的只是想学日语,日语学好了啥都有,有的是轻松不费力的还钱多的好工作;我还说我想去干建筑,陈哥对我干建筑表示疑惑(他觉得我连洗碗部的苦都吃不了怎么可能去工地吃苦呢?实际上在日本,工地要比这个轻松得多),我说我之前白鹅工地待过。陈哥笑着说,以后我混好了投奔我(他也想着给自己留后手了)。
当天还发生了一件令我高兴了好久的事情。
上午的时候莫大研究生同学小7发来消息,说羡慕我的工签。她十分羡慕和佩服我的工作签,她认识的朋友来日本都是要先读两年语言学校,我这直接就拿到工签了。我也向她坦白了自己就是来干体力劳动打工的事实,没想到她并没有觉得什么,表示认同,她认识的人中也早就有run去美国和加拿大干蓝领的了。小7现在在美国读博士,她表示日后想留在美国大学任教,我觉得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得到了别人的羡慕和认可,我也是很高兴的。
顺带一提,那段时间,快手上有好多人主动找我聊天,询问我的日本工作相关,他们的肯定和羡慕也带给了我自信。
晚上的时候又和鱼子酱搭班,令我十分不爽,她脑子里就只是想着摸鱼和偷懒,给我的工作造成麻烦。我也转变了思路,直接劝退她。晚上遇到老圆和新来的中国人、也是他的同事指哥,因为要准备跨年晚餐的东西,他们加班了四个小时。聊天中我说,很多日本人就是为了免费滑雪才来的,他们对待工作就和玩一样,老圆回答道,不仅是日本人,也有中国人是如此,有个中国留学生在滑雪场就是如此。我很好奇的问,“每天都那么累了,哪还有心思滑雪”,老圆回答道,她是坐办公室的翻译。那时候的我百感交集,心里就正在想:是啊,留学生,识字的会说话的去坐办公室,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只能干苦力,在哪都一样,在俄罗斯不也是如此,我当时不是也有和俄罗斯人坐办公室的兼职选项?不会俄语的只能去大市场当苦力(比如邱哥肖哥)。我明明俄语那么好,明明这个俄语水平可以在俄罗斯横着走,明明也可以干那种轻松又挣得多的活,为什么现在要来日本干这种苦力呢?我想不明白,就如同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俄罗斯会拉胯到这种境地,就如同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俄语这么好还是不如人家关系户的岗位好……那索性就不想了吧,不沉溺于往日的荣光中,鼓起勇气,继续重头再来吧
也是在那一刻,又狠狠地刺痛了我不懂语言的痛处,再一次鞭策起我自己,一定要学好日语。
顺带一提指哥,指哥和我住在同一个宿舍楼,之前和他聊过,他日后也打算去干建筑,他也是我日后关注的对象之一。之所以叫他指哥是因为他总是翘兰花指。
12.30
那一天,我们部门来了第二个日本女孩新员工,她叫阿卡丽,一个19岁的高中生,大眼睛小圆脸长相甜美可爱,身高奇矮无比,典型的日式女孩的外表。她也就只干了两个小时就走了,而且第二天我也没见到她。如果算上男的,我已经至少见到过三个日本人入职我们部门了,但是他们一共也就只存在了半天,第二天我就都再没见到过他们。
那天上班,我一来就向上岛抱怨了鱼子酱的偷懒,上岛表示了认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下上岛对我态度好多了,不再挑三拣四了。
12.31
上午坐车时候和一个日韩混选的日本籍服务生hide坐一起,我和他聊了一路天,聊女人,聊日常。Hide的态度非常友好谦逊,和其他我见过的北海道的日本人不太一样。他自学中文,知道好多中文词汇。
早上到后厨后,我原本以为在二楼,没想到被去了三楼(也就是碗筷堆积的那一层楼)。我一上去就看到了无比疲倦的天水。天水先生真是累极了,那一天干到后面,每干一会他就休息一下,而且效率极低,完全不像他往常的样子,一副要死的样子。他比我早半个小时下班,没想到天水刚一走,人事部的藤泽就来了,和山川这个老登一起来帮忙。说着是帮忙,其实就是藤泽一直指挥我,搞得我很尴尬。其他来帮忙的希尔顿领导都是亲自下场干活,只有藤泽是在旁边指点江山。然后厨师村上也来了,让我帮他刷大盘子,但是他变得很客气,不像那天和老晶吵架时那么凶。
晚上的时候在我们私拉的一个大保健组团群里,负责夜班打扫的任哥在群里说有客人剩下的奶罩和内裤,我让任哥拿了一条。
1.1
无论是昨天的跨年还是今天的新年,节日的气氛在我们后厨没有丝毫的体现,我们后厨体现出来的只是越来越多的堆积如山的碗筷。洗到一半的时候,和我搭班的日本人小野寺说要去打年糕,留我一个人在这边刷碗。虽然我觉得这倒也没什么,但是我一个人刷碗的事情被西安的翻哥看到了,翻哥主动来鼓励我,告诉我坚持下去,别当回事,他说他以前干活被日本人天天骂,骂的哭,都想跳楼自杀了。虽然翻哥有些低看了我的承受能力,但是他主动关心我还是令我感到温暖。
晚上的时候胖主管井上过来帮忙刷碗,让小原去负责收拾碗盘。一开始他也非常有干劲,洗的非常快,但是他也就快了一个小时不到,之后也就和小原一样的速度了,大约洗了三个小时不到,他不干了,累了,让小原继续,嘴里还说这牡蛎牡蛎。
值得一提的是,在碗筷堆积严重的那几天,天天都有酒店的大领导和其他部门的人来我们这里帮忙,而且是这些领导亲自下场干活,并不是在一旁指挥。陈哥给我说,虽然工作很累,但是看到领导也陪着我们一起干,他心里舒服多了,放到中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1.2
那天下午上班又是一个人在三楼洗碗,日本服务员的最大领导枥木让我洗火锅,我很快就洗完放好了,他惊讶于我的效率,因为我提醒了他火锅很烫后还说我温柔。得到日本领导的评价是很不错的事情。我快洗完的时候天水来了,他给我说休息时间。可是他说完后我才惊讶的发现,他给我时间算错了。于是我向他确认时间,他貌似并没有发现自己算错了,或者说他没算过来,于是他打开手机谷歌,居然直接在谷歌上搜索“时间计算”。天水的这个文化程度和认知水平令我感到不可思议(虽说日常和天水的交往也感受到了这些)。
晚餐在食堂吃饭时我带了日语书,因为中途休息时间很长所以我在吃完饭后就坐在食堂看书。我看书的样子被天水、鱼子酱还有hide看到了,得到了他们的赞许。下午吃完饭后我回到三楼,看到三楼有三个日本服务员在洗碗,我问那三个日本服务员他们是洗碗布的新员工嘛,他们居然大笑起来,在我看来这是比俄罗斯人还要豪爽的举动,俄罗斯人都不会这么大声地放声大笑。后来天水也来了,因为人手足够,我第一次看到天水偷懒和摸鱼。
当天晚上的时候,老晶告诉我,他的舍友老圆在背后诽谤和污蔑他,所以他特地拉了个群写了个声明,把我也拉了进去。其实我并不是很能看懂他的声明,因为他声明中出现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晚上一起坐车回宿舍的时候,他也给我抱怨了好久。除了他和老圆的私人恩怨外,一路上我和老晶还有老设一个劲的抱怨希尔顿,抱怨希尔顿的工作辛苦和排班不合理,那时候我也才终于发现,大家都心态都崩了,大家都觉得被坑了,和想象中的日本工作生活完全不一样,预想过辛苦,也没想过能这么辛苦的。之前西安的翻哥就告诉我,他在工地工作都没有这么辛苦的,他现在服务员做的腿疼脚疼。
到那时我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现在在希尔顿干的这个工作,是日本工作的底板:在日本,不会再有比我们更累、上班时间更不规律、工作地点更不方便、工作环境更差这四项要素都具备的工作了。
于是,和在中国一样,我再一次遇到了超出我预料的糟糕情况。
说实话,在那几天里,我的心态真的有些崩了。我对日本的所有美好设想,基本都在这两个星期的工作中被一个接一个的打破。比如日本的885双休(我们这成了名副其实的996),比如可以在工作中学日语(实际上根本接触不到日本人),比如工作比国内人性化(实际上也很辛苦也很累),比如日本是发达国家(在荒郊野岭的希尔顿丝毫感受不到日本的发达和繁华)……除了这些以外,自己设的计划似乎也很难按步骤进行:我原本计划的干一年连日语,然后转职,现在看来,根本学不到什么日语,这么干下去只能洗碗一辈子,拿日本国籍更是变难了。因为人生规划的计划被打乱,让我再一次的彷徨和不安起来。
我甚至产生了干满一年放弃回国的念头,甚至产生了啃老拼积木的想法。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国内糟糕的经济形势和一团糟糕的家庭,似乎我又完全没有退路。
可是明明这些东西,是要等到至少一年后再担心的,而因为眼下糟糕的形式,让我现在就开始焦虑起来。
当然了,各位看官看到这,得时刻记住一点,就是我所说的这一切不如意和痛苦,都是相对在日本的其他工作而言的,和国内还是没得比。在这里我还是可以拒绝领导的加班,我还是可以加班拿足够多的钱,这是国内根本没得比的。
1.3
这是我在希尔顿第一次干六天休息一天,那一天其实我非常累,本来是应该好好休息的,但因为是新年的缘故,我无论如何也计划要去最近的神社拜一拜,所以还是一大早起床,赶着班车前往二世谷镇。很倒霉的是,那一天雪下的非常大,风也很大,非常的寒冷,而我穿的明显少了,甚至连手套都没有戴,去神社的那一趟让我受凉了,身体很不舒服,一回到宿舍就是倒头就睡的困倦。
我在我房间的门口看到了老圆,他主动要求和我聊聊。他向我讲了他和老晶矛盾的经过,而他之所以特意来给我讲这些就是他想搬过来和我住,他上午特意去人事部问了这件事,但是人事部坚称我这边已经住满了。实际上,我和老圆还有老晶的关系都不错,我并不想在他们之间站队,并且我也想一个人住,但是老圆特地上门说这事,而且二人矛盾到了这一步,我也不能拒绝。这时候老圆的同事指哥进门,说可能人事搞错了,和我住的日本人已经搬走了,他没有更新表格,叫老圆明天再去人事部确认一下。他们二人矛盾的结果,居然是有人要搬来我这屋,这令我感到很无奈。
晚上在班车上,我和毕导还有另外一个新来的烟哥抨击了一路的希尔顿。我们都觉得,希尔顿工作强度太大,地方便宜,吃的又少还管理混乱。同时毕导告诉我,我们洗碗部的主管天水也病倒了,发烧了,今天开始居家隔离。到那个时候我也明白,原来这个工作不光是对中国人,对日本人也扛不住啊,太辛苦了。
晚饭在希尔顿食堂碰见了我们部门的陈哥和鱼子酱,我和毕导继续抱怨希尔顿的工作辛苦,同时我向陈哥吐槽“希尔顿什么垃圾管理,来的韩国服务员一个比一个骚,怎么不多招几个洗碗的”。陈哥跟着我起哄说道,“就该也招几个新员工进来穿着短裙上班才好”我立马附和道“是是是,就该穿那种露肚脐的抹胸,齐逼包臀短裤”陈哥听完我说的立马笑了笑对鱼子酱说“听到没,你李哥让你明天这么穿”,听完这话鱼子酱一句没说,立马转身就走,哈哈哈哈。
当晚,我特意又叫了老晶来我宿舍,给他说了他舍友可能会搬过来的事情,并且表示了我不站队,也没说你坏话。没想到这还令老晶挺感谢,他认为我的此举把他当成了朋友。
日本日志(二)完